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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株名貴的白茶花,被砍頭似得剪斷了。 嬌嫩欲滴的花朵徑直掉了下來,落進了沾滿泥水的花盆里,凈白的花瓣登時臟了。 魯嬤嬤和香浣對了個驚嚇的眼神。 魯嬤嬤小聲喊著夫人,“夫人這是怎么了?” 小孔氏默了一默,轉身笑了。 “我這是替遠洲高興呢。” ... ... 夜晚的映翠園,遠離所有的喧囂,靜得好像沒有人氣一樣。 在這樣的寂靜中,太多年了。 小孔氏平平躺在雕花大床上,想想自己過了多少年這樣的日子。 算起來,她守寡也不過兩三年的光景,可這樣冷清寂靜沒有人息的夜,好似過了十多年不止,也可能,她嫁到宋家之后,從頭到尾過得都是這樣的日子。 小孔氏不由地想到了自己嫁進宋家之前。 那時候她jiejie病重了,而孔家女嫁進宋家本就是向上攀的高嫁,若jiejie一死,雖然留了兩個孩子,可到底和宋家要疏遠起來了。 她姐病死之前,和她單獨說過話。 那天外面在辦宴席,吵吵鬧鬧的,jiejie的屋里卻靜著。 “你姐夫是什么樣的人,你也應該看出來了。他這些年對我多體貼多溫柔,可惜我命不好,子嗣上不順,自己身子骨也不爭氣,享不了那樣的福了。” 她jiejie一邊說著,一邊抓住了她的手。 “我死了,你姐夫早晚要續弦。我那兩個可憐的孩子,早晚還是要落進繼母手里。你姐夫那般溫柔體貼,也早晚給了別人。我這么一想,就不甘心,可我這身子撐不了一個月了,我心里明白,我再不甘心也沒用。但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蘭霜,你若是想要這一切,那可就太好了。” jiejie忽然抓緊了她的手。 “蘭霜,這一切你想要嗎?” 想要嗎? 小孔氏當時一下就被問懵了。 她也正是婚嫁的年紀,嫁人是橫在眼前的大關。 她沒立刻回答,外面有孩童的腳步聲漸近,不時,宋溪拉著宋遠洲進了房來。 兩個孩子都還小著,宋溪五歲,宋遠洲才三歲。 兩個都穿的厚厚實實的,宋溪扎著兩個小啾啾,系著紅絲帶,臉上紅撲撲的,遠洲那孩子瘦了些,但眼睛大大的,白白凈凈、少言寡語惹人疼。 兩個孩子上前跟她行禮。 他們叫她“姨母”,她第一次仔細打量兩個孩子。 兩人長得很像,長著孔家人和宋家人容貌上的優點,一樣的漂亮。 行過禮,他們撲到了jiejie的床前說話。 宋溪話多,嘰嘰喳喳說了一堆,遠洲就在一旁聽著,卻把自己的手爐塞進了jiejie的手里。 “娘親暖手。” jiejie愛憐地看著兩個孩子,眼眶濕了濕... ... 不多時,兩個孩子走了。 jiejie又叫了她。 “蘭霜,你看小溪和遠洲多惹人疼,你若是嫁進宋家,這兩個孩子都叫你母親。沒有比姨母做繼母更好的了。等他們大一點,你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小溪和遠洲還能帶著弟弟meimei一道玩,這多好呀!孩子好,你也好,不比你嫁給那些窮書生要強得多嗎?” jiejie拍著她的手,眼淚在眼眶打轉。 彼時,小孔氏仿佛看到了jiejie口中那些場景。 宋家的主母成了她,一切別人羨慕的jiejie擁有的一切,都落到了她身上。 她心動了。 ... ... 小孔氏想到從前的事情,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眼睛睜開同沒睜,沒什么區別,四處都是黑暗。 厚厚的窗紙透不進朦朧的月光,小孔氏在黑暗中睜大眼睛尋找光亮。 而她什么光亮都沒尋到。 就如同她尋不到她姐說的、嫁進宋家的美好生活一樣,她什么都沒有,連屬于她自己的孩子都沒有。 都沒有。 * 計英一直睡不著,她躺在床上腦袋發懵。 過了一個多時辰,宋遠洲回來了。 計英裝作自己睡著了,毫無動靜。 她以為他會回到床上,困住她一般地箍著她入睡。 她想想就發自內心地不適。 可是床前卻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這聲音說不出的熟悉,讓計英忍不住想要轉頭看過去。 她到底忍不住看了,看到了鋪在地上的被褥,看到了靜默抱著被子準備躺下的男人。 宋遠洲好似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過頭看了過來。 計英被他看了個正著。 他微微笑了笑,或許感到了她的疑惑,他輕聲道。 “你在這地鋪上睡的那些夜晚,我會三倍還回去。” 他說完,沒再有一句多言,吹熄了蠟燭,躺在了地鋪上。 室內的冰鑒還在散發著冷氣,伴隨著幽香,有了幾分計英剛來宋家時的感覺。 那位睡在地鋪上的二爺悶悶咳了兩聲,好似怕出聲太大驚了什么人,又悶悶地按了下去。 計英腦中更加發懵,不知過了多久才睡著了。 ... ... 翌日一早,計英還沒睡醒,就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 她聽見了厚樸的聲音。 “我要見英英姐!” 計英假死之后,茯苓怕厚樸在歌風山房里面總是走不出悲傷情緒。 這孩子是個腦子一根筋的,茯苓便求了宋遠洲把他放到了莊子里。 今日剛剛接回來。 他在外面大喊,計英和宋遠洲都醒了過來。 厚樸是什么樣的性子,兩人都知道,立刻穿了衣裳見了厚樸。 厚樸見了計英先是哭,而后傻笑了起來,他從懷里掏出好幾張畫紙,每一張上面都有許多人,但也總有一個人的面目,只有輪廓卻畫不出來五官。 宋遠洲在旁看著,回想起前段時日的事,心里的痛翻了上來。 他悶聲咳喘。 計英也是鼻頭一酸,拉住了厚樸的手。 厚樸又哭又笑,拉這計英往外走,要去拿了畫筆把計英都畫上。 茯苓也抹了眼淚。 宋遠洲沒有攔著,深深吸了口氣吐出來。 他看著計英三人去了院子里,也沒有追上去,在他們都走了之后,再次忍不住咳了起來。 黃普聞聲端著藥過來。 “二爺今日咳得有些厲害,定是昨晚在祠堂跪得太久了,還、還睡了地鋪... ...房里冰鑒本就不利于二爺的病,二爺怎么還能睡地上呢?!” 黃普是一萬個不明白。 他從小伺候宋遠洲,曉得宋遠洲這身子底子有多差,春夏秋冬多小心多謹慎,才能養好一點點。 現在,二爺居然跪了祠堂之后,睡在有冰鑒的房中地上。 宋遠洲揮手讓他不要多說。 “族里還有事,服侍我換了衣裳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