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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壺口對著沈時葶的衣裳傾斜,一股茶水便簌簌而下,盡數落在她這身新做的緞面上。 她驚呼一聲,蹭的站起。 桃因忙用帕子擦拭她裙擺上的茶漬。 小二嚇得一個激靈,擱下茶壺連連賠罪道:“姑娘,對不住,對不住,您瞧我這笨的!” 桃因皺眉想訓人,沈時葶拉了拉她的肘,搖了搖頭,她便只好泄氣道:“馬車上還有套干凈的,奴婢拿來給姑娘換上。” 小二連連鞠躬,“小的給姑娘帶路。” 桃因拿來衣裳后,沈時葶才隨著小二去到左側盡頭的雅間。 她堪一推門,就見一道纖長的身影立在窗前。聽到動靜,男人側身看過來,幾乎是立即,小姑娘便明白了自己這無辜潑了一身茶水的緣故。 陸九霄抬了下下頷,“過來。” 沈時葶咬咬唇,上前幾步道:“陸世子怎在這兒?” 聽聽這“陸世子”個字,短短五日,她便與他生分了,想來這姑娘的心,比男人還薄情。 他伸掐了掐小姑娘白嫩的臉頰,嘴角溢出一聲譏諷,“我不在這,有些人該和我不熟了。” 沈時葶一頓,他果然聽到了。 “咳。”沈時葶輕咳一聲,拂開他的,幽怨地看他一眼,“那你至于潑我一身茶水嗎?新做的衣裳,才穿了一回……” 陸九霄順勢瞥了眼她的裙擺,笑了聲,“我賠你,行嗎?” 沈時葶抿唇不言。 見狀,陸九霄眉梢微挑,捏住她的下頷直直對上小姑娘的眸子,“我這是又怎么惹你了?” 見他眼下一片淡淡的烏青,沈時葶怔了一下。說實在話,她是想起了那些個被罰俸的小宮女,心上忍不住腹誹他在哪兒都招蜂引蝶,可瞧見他這張略顯疲倦的臉,她驀地一滯,便將那些莫名其妙的醋意都拋了去,抬碰了碰他眼下,道: “你,你幾日沒合眼了?” 聞言,陸九霄低了低頭,伸攬住她的腰肢,聲音都有些沙啞道:“我大老遠來找你,你還與我不熟,嘖。” 天知道,陸九霄已經整整兩日沒合眼。前日夜里宮出現了個刺客,宣武帝那惜命之人,立即下令加強宮守備,他不得不也跟著熬,好容易抓著了刺客,他才得以下職。 堂堂世子爺,連官袍都沒來得及回府換,為掩人耳目,還帶了一眾同僚來。 要知道,小姑娘貫是個軟心腸,聽他這么一說,心上便涌出一股nongnong的愧疚。 她雙抵在男人胸膛,輕聲道:“那你快回去歇息吧。” 四目相望,陸九霄從她的眉眼看到嘴角,他雙覆在小姑娘脖頸上,捧著下頷吻下去。 沈時葶當即閉了眼,讓他親了兩下。 到他含-弄第下時,小姑娘倏地推開他,忙捂住唇道:“別親了。” 陸九霄被她弄得一愣,“怎么?” “口脂要掉了,她們還在外頭呢,會被發現的。” 男人無語凝噎地看了她一眼。 正此時,門外傳來兩聲輕叩,桃因道:“姑娘?你衣裳換好了么?” 沈時葶猛地挺直背脊,“馬上!” 她推了推身前的人,“你先出去,我要換衣裳了。” 陸九霄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桃因就在外頭,你要我現在出去?” 沈時葶愣了一瞬,緊緊攥著里的新衣裳。 陸九霄好整以暇地抱靠在墻上,“換吧,我看過的還少么?” 小姑娘聞言,拿那雙水靈靈的眸子瞪了他一下,可又不能不換衣裳,只好背過身去,扯了扯上衣的絲帶。 脫下長裙,便是里頭一身牙白色的衣。 那腰間的衣料隨著她的動作一擺一擺,空蕩蕩的,似是能用眼丈量出粗細。 陸九霄喉間有些干燥,收回目光,心下低咒了一聲。 沈時葶極快地穿上衣裳,紅著臉佯裝鎮定道:“我先出去,你晚些再出去。” 陸九霄敷衍地應了聲,拉住她道:“戌時刻,我在鹿橋那兒等你。” 眼下離戌時刻,還有好一陣呢。 但是他夜里尋她作甚?沈時葶警備地瞥了他一眼。 實在不怪她多心,這個男人的前科實在太豐富,叫人放心不起來。 陸九霄一眼識破她的心思,冷哼一聲道:“我有事。” 他睥睨她,“正經事。”—— 另一間雅間,羽林衛們已然飲盡了整整兩壺茶。 趁陸九霄不在,其一人道:“沒想咱們新來的大人竟是個正經人,散了值竟不是飲酒,而是飲茶。” “誰說不是呢,從前聽說他是個混跡煙花巷柳的,我眼下是不信了。” “嘖,傳聞失真,傳聞失真。” 直至陸九霄姍姍而歸,唇角那一抹女兒家的脂色,終究是讓他們默默噤了 聲。 眾人紛紛互覷一眼,給了個“原來如此”的眼神。 第87章 秋日的白晝漸短,戌時堪至,暮色蒼茫,整座京都籠罩在湛藍的薄霧,四處點起了透亮的燈盞,街巷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各店肆門前皆高高掛起了紅燈籠,好不熱鬧。 眼下還不至刻,沈時葶尋了去對門與陸菀撫琴的借口,招了一輛馬車,往鹿橋的方向去。 鹿橋是京都一處勝地,橋下便是桃花江,江對面就是大名鼎鼎的望江樓。 沈時葶鉆下馬車,便見一抹月白身影立在橋頭,似是等得有些不耐煩,身子歪歪地靠在石壁上,那把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心。 與白日里那個一身官袍佩劍,一本正經的人簡直大相徑庭。 這人吶,脫下官袍還是老樣子。 沈時葶走過去,仰頭望他。 陸九霄眉梢一挑,小姑娘換了身鵝黃色的衣裳,發髻上簡單地簪了支珍珠步搖,在夜里顯得尤其不扎眼。當然,就她這模樣,無論怎么壓,都是壓不住的。 他點點頭道:“走吧。” 沈時葶兩步跟在他身后,“去哪?” 陸九霄懶散地覷她一眼,勾了勾唇角道:“姑娘來都來了,還怕我給你賣了?” 沈時葶抿抿唇,便也不再自討沒地多問。 直至一刻鐘后,二人穿過鹿橋,繞過一條巷子,到了甬路巷。 這條街巷以瓷器、古玩、家具店肆為主,茶樓酒館則較少,因而并不像迎安大道那樣繁華。走到最后那間鋪面時,沈時葶便愣了一下。 是一間藥肆。 幾乎是本能使然,她忙拽住男人窄袖上的袖帶,“世子又病了嗎?” 這個“又”字可知,陸九霄之前是遭了多少的難。 他嘴角溢出幾分意味不明的笑,屈指敲了敲小姑娘光潔的額頭,抬了抬下頷,“進去看看。” 沈時葶遲疑地跟上前。 堪一進店,那正撥著算盤的郎、挑揀藥材的學徒和打擾地磚的丫鬟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