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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九霄從皇宮離開后,便去了迎安大道的望江樓。 唐勉與孟景恒早早落了座。 今日他們并未坐二樓的一等隔間,而是十分平易近人地坐在二樓長廊下,靠雕欄的方方正正四人桌上。 為甚呢? 自是孟景恒為了聽這些人玩弄詩詞而作出的酸掉牙的詩。 緣由無它,他前些日子看上了聽風樓一個風塵女子,奈何人家賣藝不賣身,且就好人雅士這一口,不得已,孟公子只能臨時抱佛腳,企圖讓自己看起來也“雅致”那么一點。 見陸九霄風塵仆仆地來,孟景恒分了一眼神給他,“陸世子近日忙得很,不知情的,還以為你有公職在身呢。” 陸九霄嗤了他一聲,沒搭腔。 此時,就聽隔壁座上一人道:“我瞧啊,還是楚公子的詩最風雅,美景與美人,簡直雅致又風流啊!” 有人吟道:“‘見一美人兮,亭亭似牡丹’,不知楚兄此‘亭’可是彼‘葶’啊?” 聞言,眾人哄然大笑,楚頂著額頭的嗑傷紅了紅臉,卻并未反駁。 他當真是讓賀家姑娘迷了眼,那點心思連藏都不愿藏。 又有人道:“賀家姑娘那姿色,我瞧牡丹倒是用俗了。” “有理有理,我看水仙才好。” “我覺不然,百合更襯些。” “百合寡淡,你瞧賀姑娘的模樣,寡淡嗎?” 那頭,陸九霄眉梢一壓,喉間似有若無地嗤了聲。沈時葶那張臉,就和寡淡半點關系也沾不上,倒是這楚,額頭都腫了還 出來賣弄風sao。 孟景恒道:“你這義妹當真是好風光,眼下全京都談資最多便是她,那美人詩是一首緊一首,若不是剛回了府,賀家寶貝得緊,恐怕提親的人能將門檻給踏平了。” 說此,孟景恒找死地道:“我瞧你還是趕緊些,趁人不記得你,哄也好騙也好,莫讓旁人登了先。” 畢竟驪國民風開放,女子失了貞,雖不算小事,但也不算甚頂天大事。 尤其是沈時葶那姿色與身段,流兩滴淚,男人心疼還來不及,怎會揪著不放? 陸九霄冷颼颼道:“你當我沒哄沒騙嗎?” 正此時,鄰桌發出一陣哄笑。 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就見一靛藍身影立在大堂上,將寫有菜名的字條遞給了小二。 等候空隙,那腫著額頭的楚緊接上前。 二人舉止有禮地說了兩句話,直至小二將點心用食盒裝好呈上,她才道別離開。 誰知,戲本子里的情節來了。 堪一轉身,美人的絹帕就從腰間落下,隨風掉至才子腳邊。 才子俯身撿起,匆匆追上前,將絹帕重新遞上。 美人淺淺一笑,頷首道謝。 才子久久未動,癡癡凝望。 旁的陸九霄不知道,他就瞧見楚的指尖觸到了那只皓白腕。 那一瞬,幾乎是有一道電流直沖向發頂,陸九霄頭皮都麻了。 “噔”地一聲,他的杯盞重重落了桌。 一時間,他似是覺得頭上長出了兩株草。 男人略微上揚的眼尾稍壓,唇角緊抿,目光灼灼地盯著那抹正掀起簾子的身影,那瞳孔里迸出的火花,似是要將她燒出個窟窿來才罷休。 如刀削似的目光落在身上,任誰都不會毫無察覺。 沈時葶一頓,下意識回身仰頭望了一眼,這一眼,恰恰撞進陸九霄眼。 她一抖,忙掀簾離開,腳步都不由匆忙了些。 陸九霄眸色愈沉。 當天夜里,蟬鳴四起,烏云涌動。 沈時葶對鏡摘下兩只白玉耳墜,攏了攏寢衣正欲睡下時,就聽窗牖“吱”地一聲響—— 第80章 夜探她 漆黑的夜色,那一抹緋紅顯得無比顯眼。 沈時葶緊緊捂住唇,將那一聲驚叫復又咽了回去。 男人從檐上跳下,半跪在窗臺處,二人隔著窗格對視一眼,陸九霄抬就要將那半開的窗子徹底推開。 沈時葶腦袋“叮”地一響,疾步上前,“嗙”地一聲將窗子推回去。 就聽陸九霄隱忍地倒吸一口氣,他那擋在了窗縫,這一夾,險些沒將他送上天去。 沈時葶嚇了一跳,當即松了,這便給了陸九霄登窗入室的會。 直至男人跳下窗,直的身姿立于她面前時,她才回神瞪大眸子,“陸世子這是作甚?” 可陸九霄的臉色,也著實算不上好。 他揉了揉腕,瞥向窗邊礙事的牡丹盆栽,便想起楚久安作的那首酸掉牙的詩,冷颼颼道:“你院子里這些花,楚送的?” 沈時葶微一頓,目光挪向窗外。 翡苑剛修不久,這些花是她特請花匠栽的。至于楚久安送來的那些花,無一例外的全被桃因遣人送了回去。 她咬了咬唇,沒應話。沒應便是默認的意思。 陸九霄眉心的慍色重了一分,緊緊盯著小姑娘那雙在夜里會生輝的眸子,“喜歡他?” 聞言,沈時葶頭皮都麻了,拳頭也攥緊了。 她不喜歡,她才不喜歡楚久安…… “是又如何?陸世子快走吧,今夜我就當沒瞧見過你。” 說著,她便將他往窗外推。 陸九霄屹立不動,猛地擒住她的腕,“沈時葶,你給我記好了,我不許。管他楚還是李,你通通給我死了這條心!” 男人低聲道:“否則我就打斷他的腿,你看我敢不敢?” 小姑娘動作一滯,聲音在夜里顯得格外委屈。 “憑什么?” “永定侯府的世子,就能這樣欺負人嗎?” 說罷,那雙杏眸rou眼可見地迅速泛紅。 陸九霄的力道微一頓,方才的滿腹怒火,被她這眼淚澆得零八散。 他承認,他有些看不得她哭。 男人眸色微沉,屈指用指關節上下摩挲著她眼下的淚痕,“你哭甚?怎么是我欺負你,分明是你先躲著我。” 小姑娘哽咽一聲,偏了偏頭。 靜默良久,夜風微燥,吹得兩個人皆是心煩意亂。 半響,她才緩緩開口: “我醒來的第一夜,便做了個噩夢。夢陸世子咬破了我的食指,疼得心口像是被人攥緊一樣。我怕你,很怕你。” “我的夢,是真的嗎?” 她仰頭望他,泛過淚光的眸子楚楚動人。 陸九霄微怔,唇角微抿,“是。” 事是他做的,她對他的那份畏懼,也是他一點一點養起來的。陸九霄頭一回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滋味。 “那你說你我兩情相悅,已定終身,是真的嗎?” 話落,男人緊緊望著她那雙波光粼粼的眼眸,一個“是”字在嘴邊徘徊半響,卻是無論如何也張不了口。 見狀,小姑娘酸澀地扯了扯嘴角,道:“我打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