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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賴強家的帶著人,抱了十幾本厚厚的賬冊回來了。 全都流水賬的記法。年初的時候把上一年的的結(jié)余記錄下來,然后每天記下去,只分月不分類。賈母看了半本就覺得頭暈?zāi)垦#滩蛔∠虢衼韼し苛R幾句了。 ——這記法純粹是為了貪污預(yù)備的啊。 怪不得要每天看帳、月底對賬是當(dāng)家主婦的必修課、一道坎了。 “賴強家的,你過去和帳房說,讓他重新立新帳。從今兒開始,把各處的帳都分開記了。買進來的同類東西記到一起,各房各處領(lǐng)用的東西記一起,一月一結(jié)算。內(nèi)宅的開銷、外面爺們的花費、大房二房的,還有小輩開銷都分開記賬。這些帳本就留在這里我慢慢看。還有,你記得和帳房說以后各處的報損,須得單獨立賬,必須記下是誰弄壞的,誰去報損的。那些盤子、碟子、瓶兒、罐的,別像這二本這樣,籠統(tǒng)地給我記下?lián)p壞了瑪瑙碟子,前后加起來有七個呢。你讓人把殘骸碎片給我拿來,看看是不是一套的瑪瑙碟子。另外,你去給我問清楚了,誰砸碎的,把人帶過來給我看看。讓我知道知道都是些什么人,敢這么地把東西不當(dāng)東西。榮國府再怎么家大業(yè)大的,也經(jīng)不起這么砸。去吧。” “太太,這都過去一個多月了,可怎么查?” “過去半年,也能查出來。哪一處領(lǐng)用過這瑪瑙碟子,去庫房查記錄。哪一處砸碎的?當(dāng)時都有誰在場?誰去帳房報的損?怎么那么巧,這前前后后不過四十多天的功夫,就碎了這么多。我還就怕不是誰無意打碎的呢。” “是,太太。” 賴強家的蹲身做了一個萬福,退了出去。她摸摸蹦蹦亂跳的胸口,感覺后背都是冷汗。那個瑪瑙碟子是二房打碎過一個,剩下的那六個,她得了四個,管庫的各得了一個,分了倆個月報損的,太太怎么這一會兒,就把倆月的賬目弄到一起看了。 太太要見打碎了瑪瑙碟子的人,趕在太太的氣頭上,找誰去頂,誰都會遭殃的,鬧不好還得牽連一大家子的人。 更可怕的還是要帳房開立分類賬。 她心慌慌的先去帳房,把賈母的吩咐說了。那幾個帳房先生平日里沒少得管家、管事媳婦孝敬的好處,一聽太太說要這樣立賬,即時明白以后渾水摸魚要難了。少不得開口向賴強家的,討要被抱走的帳本。 “太太說了,讓你們立新帳。舊賬本被太太留下了,太太要慢慢看的。” 幾個帳房先生面面相覷,直覺這不會是什么好事情。 賴強家的出了帳房想轉(zhuǎn)去庫房,先看看那瑪瑙碟子,在管庫和出庫那里是怎么記的帳,也和那倆庫房的先對好說詞。但想想自己拿了四個碟子,到底得讓誰領(lǐng)了打碎的責(zé)任,有點兒拿不準(zhǔn)主意。 看太太今兒這樣子,大概是為取消了壽宴的事兒,找瀉火的出氣筒呢。 唉,這事兒要不是涉及了自己,管太太找誰瀉火呢。她怔忡地站在風(fēng)地里,一時想不出個恰當(dāng)?shù)拈_交法子來。 賈母把管事媳婦們都打發(fā)出去了,看看也快巳時了,吩咐一句周圍站著的丫鬟,“把這些帳本子,都抱去我臥室的外間。” 她自己揉揉額角,站起身往回走。 “太太,要把珠哥兒和大姑娘抱來嗎?”那個叫珊瑚的丫鬟湊上來問。素日里太太只要不怎么開心,見了珠哥兒和大姑娘就會好上許多的。 “嗯。”賈母有口無心地應(yīng)了一聲。她心里想著的是那幾個瑪瑙碟子的事兒,看賴強家的躲躲閃閃的眼神,她應(yīng)該與這事兒脫不開關(guān)系的。她本來無心現(xiàn)在就收拾賴家,多事之秋,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的。算啦,看看她下午怎么回話再說吧。 她在正廳里坐定,一會兒的功夫,奶娘丫鬟十幾個人,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還有一個半歲多的小丫頭進來了。 那男童進屋以后,才被奶娘放下來,往前走了幾步,很乖巧地給她行禮。 “珠兒給祖母請安。” 沒等賈母說話呢,抱著小丫頭的奶娘福身,“大姑娘給祖母請安來了。” 賈母招手,倆奶娘把孩子送到跟前。 “珠哥兒,今兒見到母親沒有?” “見到了。” 賈珠的聲音糯糯軟軟,聽著就招人喜愛。 站在賈珠身后的奶娘,立即就捏緊了自己的手指頭。二房這倆孩子,從落草就都養(yǎng)在祖母院子里。二奶奶早晚過來給太太請安的時候,都會見到孩子。平時二奶奶說看看孩子,太太也沒說不叫看的。可今兒二奶奶既沒和太太說、也沒得了太太發(fā)話,就趁著太太今早起身晚了,先陪倆孩子玩了有小半個時辰才走的。這肯定是惹了太太不高興了。 唉,這又是哪個該挨刀的,在太太跟前下蛆了? 這不是要害自己幾個人,等會兒要受太太的叱責(zé)、看太太的臉色嗎? “想母親嗎?” 賈珠點點頭。 “你們留倆個人,去收拾這倆孩子的東西。你們幾個現(xiàn)在就把他倆送回二房去吧。以后就讓你們二奶奶自己帶孩子好了。” 四個奶娘立即就跪了下來。 賈珠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呆愣愣地看著,站在那兒發(fā)傻。他奶娘偷偷拽了他一把,賈母一眼瞥到,啪地一拍身側(cè)的紫檀案幾。 “你莫拉扯珠哥兒。讓你們做什么就趕緊去做,去吧。琥珀你送她們過去。” 琥珀答應(yīng)了一聲,走到了那幾個跪著的奶娘跟前。 賈母聲氣不大好,幾個奶娘嚇得不敢動,還是跟著賈母伺候一上午的丫鬟們,曉得賈母是在生氣呢,趕緊都圍了上來,拉起她們抱著孩子,然后簇?fù)磉@些人出去了。 屋子里瞬間安靜下來。賈母開始閉目養(yǎng)神。 王氏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少婦,眉目秀美、隱著一絲爽利活潑,家常的衣衫裹在她略略臃腫、帶著產(chǎn)后未消除的豐腴身體上,顯出一種少婦人獨有的、別樣的韻味。她斜倚在臨床的大炕窗前,身后是兩個大迎枕,手里拿著一個花撐子,飛針走線地繡著一件幼兒穿的兜兜。珠光粉嫩的柔軟面料上,一個抱著鯉魚的女娃娃,已經(jīng)繡出了大致的模樣了。 “二奶奶。” 進來說話的是周瑞家的。她是王氏的陪嫁丫鬟,才嫁給了賈政的長隨周瑞,于是就改了稱呼了。王氏院子里的事情,大都是她在把握著。 王氏抬頭,“什么事兒?” “太太院子里的琥珀姑娘,把珠哥兒和大姑娘送回來,還帶著哥兒姐兒的奶娘丫鬟們,都送回來了。” 王氏的手一抖,那細(xì)細(xì)的繡花針,就把她柔嫩的指尖刺了一下。她下意識地趕緊縮回手指,看看花撐子上的兜兜,還好沒染上血漬。 她放下東西,周瑞家的趕緊扯過王氏撂在針線籮里的手帕,幫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