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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正面五間上房,皆雕梁畫棟,兩邊穿山游廊廂房,屋檐下掛著各色鸚鵡、畫眉等鳥雀。 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鬟,一見她們來了,都笑著迎上來,嘴里說著:“剛才老太太還念著林姑娘該到了呢?!庇谑侨娜藸幹蚱鸷熁\,一面聽得人回話:“林姑娘到了?!?/br> 黛玉方進入房時,只見兩個人攙著一位鬢發如銀的老母迎上來,黛玉便知是他外祖母。方欲拜見時,早被他外祖母一把摟入懷中,心肝兒rou叫著大哭起來。當下地下侍立之人,無不掩面涕泣……黛玉也被帶著哭了起來。一時眾人慢慢解勸住了。) 這邊才勸好了賈母和黛玉,黛玉方拜見了外祖母,那邊有丫鬟進來稟報,“大老爺和二老爺,要陪林姑老爺進來拜見老太太了?!?/br> 賈母就笑著說,“快請進來吧?!彪S后又對周圍環繞的年輕婦人說:“都是一家子親戚,也都別回避了,認認人吧。” 門簾子再度高高挑開,打先進來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身材高大,頗為壯碩。頭帶羊脂白玉冠,身著靛藍色團領暗花綢袍,腰間輕攔玉帶,玄色薄底高升靴。行動間,幾步的距離,長袍闊袖,帶出了衣袂飄蕩,就顯出這男人的睥睨俗物的威武氣度。再細看,見此人兩道劍眉斜飛雙鬢,龍睛虎目,鼻端口方,頜下幾縷長須飄飄,端的是不俗之人物。可惜就是眼睛略渾濁發黃,眼下有著青青的眼袋,臉部、頸部皮膚已略呈松弛跡象,還略有些萎黃,看起來精神頭好像有些不足。 屋里的人,因那壯碩男子進來,都站了起來。那男子進來后,含笑朝中間上坐的賈母拜了拜,口稱“母親”。屋子里的女眷也朝他低身福禮。 黛玉盯著那男子只覺得面熟,再聽他對外祖母的稱呼,略想了一想,便知道這定是大舅舅了,璉二表哥與其有五六分相像。差的是璉二表哥是一雙顧盼含笑的桃花眼,還有璉二表哥的面色,眼睛的神彩,最明顯的差別是爹爹說的精神頭了。 門外是謙和的客氣相讓,“妹夫先請。” “豈敢豈敢,二舅兄先請了,長幼有序?!?/br> 當先進來那人,回首哂笑,“你倆一起進來吧,難道門還不夠寬麼?!” 賈母在上坐著,笑著斥了一句,“老大。” 黛玉從拜見了外祖母,便任由外祖母摟著,在看到大舅舅進來,就趕緊從賈母懷里輕掙了出來,立到了一邊。 卻見這二舅舅是個中等身材、儒雅氣韻的人物,戴著黑色的五梁網紗帽子,穿著淺青色、團領繡著竹子暗紋的長袍,腰間是同質同色的鎖著深青斕邊、綴了幾顆美玉的腰帶。面貌與走在前面的大舅舅只有三分相像,卻是闊額高角,淡眉鳳眼,與外祖母相像多一些,只是鼻子、口唇與大舅舅如同一個模子扣下來的。嘴角噙笑、溫和從容,令人見到了,禁不住要高贊一聲,好一個端方君子,泱泱氣度。 黛玉看向與二舅舅站在一起爹爹,卻沒有被二舅舅的氣度掩映下去。同樣是四十出頭、差不多的年紀,自己的爹爹眼含光彩,沉靜如寒潭;面色如玉,雖然是大病初愈,人才消瘦,卻不見有絲毫萎靡,看起來要比二舅舅年輕多了。與二舅舅相仿佛式樣的鴉青色長袍,穿在爹爹瘦了許多的身子上,一靜一動間,述說著主人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內斂情懷。 林海整個人風度翩翩,如濁世降臨了佳公子,走到屋子正中,望著上坐的賈母深深拜了下去,“小婿林海拜見岳母?!?/br> 聲音清朗柔和,如三月春風,輕拂過每人的心尖,那暖暖的溫和、春雨后的清潤,霎時抓捕住一屋子男男女女的心。 屋子里的人看到林海,想到的就是潘安宋玉,怕是也不及林海的昳麗面貌。再聽林海說話,心神俱是蕩漾,不愧是太上最推崇的探花郎!怪不得太上曾言:點了十幾屆的探花郎,唯有林海這個探花郎,才真正配得上才貌雙全這四字。 見了年過四十歲的林海,屋子里年輕的女眷才知道,為什么京城二十多年來,每屆的探花郎,都被拿去與林海相比較,卻始終無人能壓下去林海的緣由了。 歲月怎么會這樣偏愛昔日的探花郎?不僅沒在他的臉上留下滄桑歲月的痕跡,連差不多的官眷都知道的、需要勾心斗角、勞心勞力的兩淮鹽政那爛泥淖,都沒能累得他面現愁苦、長出愁紋,可見是陷了別人的泥淖,對高才的林海不是難題,才會如此了。 賈母趕緊叫起,看了風采更勝昔年的女婿,想起陰陽相隔的女兒,忍不住淚水連連,哽咽著說道:“一別二十年,如今只能見到你,卻再見不到我的敏兒了?!币耘裂诳冢俣韧纯奘?。 周圍的人紛紛上來勸說,好容易勸好了賈母,容了黛玉上前拜見二位舅舅、舅母,又有賈家的寶玉等三春姊妹,上前拜見林海。紈大嫂子接過奶娘抱著的賈蘭,母子給林海施禮。 林??粗Z蘭,滿臉都是憐惜之色。給了表禮后,吩咐人又拿了一塊玉佩,給了賈蘭,嘆息道:“若我和敏兒的長子得以成人,怕是孫子也有這么大了。”語氣里是說不出的凄涼感傷。 屋子里明白這話的人,頓時沉默。空氣也為之凝澀起來。黛玉眨著眼睛,不知父親說的是什么。難道父親和母親還有長子? 王熙鳳乖巧,趕緊上前拜見林海,岔過這話頭。林海也吩咐跟著的林謙娘子,送王熙鳳以同樣的表禮。 鳳姐示意身后的一個相貌俏麗的大丫鬟接了表禮,急忙忙地追問道:“林姑父,請問璉二爺什么時候回京?” 林??匆谎圪Z赦,他真沒想到賈赦能捂到現在還沒說。但看賈赦眼角眉梢都似含笑,好像在等他說出來,就笑著說道:“璉兒媳婦莫急,他還在金陵考試。我前幾日才收到消息,璉兒六月份已經通過院試,得了秀才的功名。只是他還想試試今科的秋闈,待九月,中不中舉,都會到家了?!?/br> 林海這話如巨石投入各人心海,驚起滔天巨浪。賈璉是什么人,這榮國府的諸人,再清楚不過的了。如果說賈璉四歲的時候,是跟著大了三、四歲的賈珠一起讀書,但到七八歲的時候就開始頑皮,與賈珍混到一起,也就是好好把蒙學讀了的。跟著賈珍混了幾年,等到賈敬把爵位傳給了賈珍,賈璉去學堂都是三天曬網二天打漁地混著。這才跟著林海多久?不僅得了秀才功名,還要秋闈? 賈母驚呆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對林海說:“勞女婿費心教導璉兒了。” 林海笑笑說道:“岳父當年對我有提攜恩德,我若能扶起岳父的長子、嫡孫,怕是九泉之下,岳父也會含笑說:不枉他將愛女嫁到林家。” 賈母噎了一下沒回話,正想著說點別的呢,外面有丫鬟進來說:“東府的珍大爺,帶小蓉大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