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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賈赦咽口悶氣, 接著看信。 賈璉的這封信與上一封沒什么區別, 還是沒什么條理,看起來就是一天天的流水賬一般。賈赦邊看邊撇嘴,好在沒寫他每天怎么洗漱、穿衣服。但看著賈璉還是每天和林海、黛玉一起練五禽戲, 一起吃早飯、晚飯, 和黛玉一起上課, 跟著林如海去衙門, 晚飯后林如海又天天考校, 心里就有點酸澀的不舒服, 怎么一天天的, 在林家過的像人家家的人了呢。再這么下去, 這兒子快是林如海的了。 翻到最后一頁,賈璉寫著:“林姑父收到年禮,讓兒子和林家表妹挑選各自喜愛的,兒子選了一個硯臺準備自己用的;還選了另一個硯臺和一個筆洗準備送給熱衷金石的父親大人您。”賈赦看賈璉的字開始扭曲了。 “可林姑父說:這是您送給他的、兒子的束修。” 賈赦看到這,也禁不住為林如海的促狹發笑,心情也好起來。 “林姑父說收兒子做入室弟子,年后要挑個好日子行拜師禮。” “林姑父安排兒子三月去金陵參加童子試……還請父親大人保密兒子科舉之事。” 賈赦看完賈璉的信,頓時感到羞愧起來,自己雖說護著賈璉、把賈璉養大了,可卻什么都沒有教導他啊,替自己行父職的反倒是賈家愧對的林如海。 賈赦翻出賈璉寄給賈母的信,三封信一一看了又看,待重看林如海對賈璉考校的問題,自己摸著額頭沉思,林如海短短的二十年能做到三品大員,除了父親的余蔭,還是有他的獨到之處。看林海行事,怕是早打定了主意,把他賈赦的兒子要當成他林如海的兒子來養了。 賈赦一邊把玩著案頭的黃玉貔貅,一邊繼續沉思,略過林海給賈璉整治的冬裝和他自己的一樣,也掠過林海帶賈璉去參加尾牙宴,再看到收到鹽商商會贈送的“菜色”,恰好換頁。賈赦心里還是如第一次看信一樣地撇嘴,沒見過世面的小子,鹽商送禮可不就是要借著各種名頭,就是帶了萬兩銀子嫁妝的瘦馬,又有什么可稀罕的。 賈赦把信又看了幾次,心里更肯定了幾分,林海這是要奪他賈赦的兒子了啊。 賈赦把信擱置在書案上,靠在寬厚的紫檀木椅里沉思,兒子跟著林如海的好處是長眼睛的都能看見的。可是,太上雖禪位了,但他哪里是能夠放手權利的人。待太上身體好一些了,只怕以后和今上的較勁,會一天天地激烈。 唉,真怕林如海投了今上,被太上收拾。可不投今上,過幾年,等今上掌了實權,也不會饒了他啊。 召賈璉回來?不成,回來也就是做個榮國府的跑腿、管雜事的小管家,這輩子也沒出仕的可能。 不召回來又如何呢,萬一林海扛不過去了,被太上或者今上收拾了,賈璉做為入室弟子、內侄子,應該也不會淪落到殺頭吧? 不過,二房的那倆口子盯著自己身上的爵位太久了,老太太也是偏心二房偏的沒邊了。真到賈璉出事的地步,王子騰是會顧及侄女呢,還是會偏向meimei呢?要是王子騰伙同老二家的落井下石呢?——那樣的話,賈璉就可就在劫難逃了啊! 賈赦越想越愁,幾個平時頗得賈赦喜愛的姬妾,看賈赦自己悶坐書房,都找了各樣的借口想去書房勾搭一番,都被賈赦毫不留情、三言兩語地給罵了出去。賈赦悶在書房里,連午飯、晚飯都沒吃,可憑哪一個,誰敢進去打擾賈赦呢。 直到天黑透了,一個小廝咋著膽子進來點燈。那小廝點了幾盞燈后,偷偷瞥了一眼賈赦,見賈赦黑著臉,尤同菜市口的監斬官一般,嚇得那小廝差點打翻了油燈,匆匆忙忙點亮所有的燈盞,然后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書房。 屋里燈光大亮,賈赦有些適應不良,閉閉眼睛,他又目不轉睛地盯著桌上擺到了一起的三封信,一個多月的時間,明顯地看出賈璉的字在進步。 賈赦又沉默了好一會兒,長出一口氣,下定了決心。迅速收拾好桌上的信件,起身走到書架前,想了想,抽出二個紫檀小匣子,打開看看,把匣子里的東西袖到衣袋的荷包了,招呼小廝進來服伺,換了出門的大衣服。 吳新登帶著人跟在賈赦的身后,憑著自己跟隨了賈赦三十多年的情分,吳新登小心翼翼地問:“老爺,這是要去哪里?您二餐沒吃了。” “備馬。”賈赦冷冷地丟下一句話。 吳新登再也不敢吱聲,趕緊吩咐人備馬,自己也吩咐小廝去取了出門的大衣服,跟在賈赦的身后出了東大門。 冬夜寂寂,無月無星,只有前面小廝挑著的羊皮燈籠,照出一點點的光亮,路邊的積雪返著的也是寒光。寒風瑟瑟中,一行人跟著賈赦,無不縮脖端腔。空曠的大街上,只有這一串馬蹄聲,踏著冬日積雪的道路,打破了夜的靜謐。 賈赦帶著人徑直來到新皇的心腹程蔭府上。這程蔭因是今上陪讀、陪著新皇渡過最不堪的內宮讀書時光,又陪著新皇如同隱身人一般,挨過了潛邸的無人問津。等新皇撿了個巧宗得了皇位,登基不久,就給程蔭謀了吏部右侍郎的職位。 如今的程蔭,可算是今上身邊的第一人了。 賈赦在程蔭的府門前停馬,吳新登內心苦叫連天,“我的老爺啊,這程府是任人不見的。”但吳新登無法,只得上前叫門。 等了好一會兒,門房才出來應聲,“誰啊?” “榮國府的。” 那門房根本不開門,只隔著門說:“我們老爺休息了,不見。” 賈赦跳下馬,用馬鞭扣打著門上的銅環,沖著門內陰森森地冷哼要挾,“榮國府賈赦來拜程蔭,想活命趕緊進去稟告你家老爺。” 那門房大概是給賈赦的語氣嚇到,嘟囔了幾句,門外也聽不清他說的什么。隔了一會兒,門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大門快速打開,人未到,聲音先出來了,“恩侯,可是恩侯兄來了?” ………… 胡文趕在年前回到了揚州御史府。 林海見胡文瘦了一圈,心里感激,就對胡文說“宗文,這幾個月辛苦你了。” 胡文嗅著御史府熟悉的茶香,笑著回道:“不敢當如海說的辛苦,幸而諸事也算順利。”胡文說著話,從身邊攜帶的包裹里,捧出一個裝滿信件的匣子,雙手遞給林海。 林海接過來逐個一看,有自己的房師翰林院掌院李老大人的,也有自己的座師禮部尚書、內閣輔臣陳大人的,還有賈府賈赦的——一封是給自己的,一封是給賈璉的,還有一些就是自己在京的同年的。 “宗文見到陳大人了?”林海不急著看信。他從原身的記憶中,并沒有翻出多少關于陳大人的印象,想來原來的關系也是淡漠。真是奇怪的事,官場上,座師、房師、學生是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