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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說扔就扔了也沒問過自己。況且魏羨之根本就沒有來過,怎么可能是他吩咐的。方硯每日戰戰兢兢,疑神疑鬼,他覺得肯定是下人看自己不順眼,他更怕了,人心怎么這樣叵測?于是他渾身發抖,惶恐不安。“方公子,你怎么了?”方硯搖頭,下人也看不出格所以然來所以就告退了。其實這竿子確實是魏羨之扔的,他被絆了一下,一時間竟沒想到這東西是做什么用的,于是隨手就讓下人給扔了,可若是他能多關心方硯一些或是再想片刻便不會如是。等他都回到屋中了才想起來這竿子的用途,他招來下人讓他們明日去買。前因后果就是這樣簡單、可卻讓方硯陷入了長久的不安之中。他沒有半分倚靠,今日是這個竿子,明日或許就是自己了。趙謂說魏羨之喜歡他、他半分都不信,可若是說魏羨之只是想將他養在身邊他卻相信極了。魏羨之能好心多久自己就能活多久,他這個人從沒有一刻命是在自己手中的。方硯失眠更嚴重了,幾乎是天空擦亮了才睡著,等魏羨之來的時候他仍在睡著。魏羨之細細打量他覺得他好像是又瘦了些,他輕輕坐在了床邊側過來臉去看著方硯的面孔,每個細節都記得清楚極了。他伸出手輕輕碰了碰方硯的臉頰,方硯竟就這樣緩緩醒了過來,魏羨之有些心虛就趕緊將手收了回來,隨便找了個話題。“過幾日咱們去泉州。”方硯坐了起來半天沒有說話。“為何……突然要去泉州?”“不算是突然,許久之前便定下來了。”方硯聽他這么說,只是笑笑,想來也是,此等大事魏羨之怎會提前告訴自己,現在也不過是例行公事來通知自己一聲罷了。他不太想跟著魏羨之去,這樣他覺得自己不過是一件行李,魏羨之想帶著便帶著,若是半路把自己扔了那還不如留在京城,最起碼他對這里還熟悉些。“我還是留在這里……”“方家人都不在了趙謂也已經被斬首,留在京城誰能來照看你?若是無人照看你又當如何自處?”魏羨之這番話都是奔著方硯的痛處去的。方硯干笑了兩聲,嘴上說著“但是、但是”,可心里明白魏欽這話……好像也沒什么不對。他臉色有些慘白,魏羨之見他嘴唇微微顫抖了幾下,隨后閉上了嘴不再說話了。“你想想還有些什么要帶著的,想起吩咐下人去買便好。”“我的那個、那個竿子……”方硯還想說什么,魏羨之卻站了起來要離開了,他沒聽見方硯說了什么便又問了一遍,方硯以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哪里還敢再吭聲,于是搖搖頭說剛剛他什么也沒說。魏羨之遲疑了一下,本想握握他的手,可又想到會被方硯認出來所以只得作罷,想著還有公務纏身他便離開了。等他走遠了方硯才嘆了一口氣,他胸口悶極了,方硯深吸幾口氣,告訴自己放寬心、放寬心、放寬心,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他其實也是有自己的好惡的,可他如今寄人籬下,沒人瞧得起他,他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原來他分明不是這樣的、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也是世事無常。眼睛瞎了,嗓子也不好,他的生活一點一點被蠶食殆盡,罪魁禍首當然不是魏羨之,魏羨之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不論當年錦衣玉食,還是如今這般光景他都靠不住自己。連販夫走卒尚且可以飽食,他讀過圣賢之書但連出門都不敢。最終只能聽人擺布,他如何想的、他的心思旁人半分都不關心。他喜歡魏羨之,可卻也想若是此刻有人能聽聽他心中的苦處讓他做什么他都情愿。方硯想被人關心,想被人惦記著。可他沒有這個資格。畢竟這些都是他自己作死作的。最后方硯還是跟著魏羨之去了泉州,路上魏羨之說沒有租那么多馬車便讓他與自己坐在一起。目睹了全過程的小連表示:呵呵。方硯不太自在,這一路要走幾個月,若是一直這樣尷尬下去,怕是還沒到泉州呢他先別扭死了。于是他猶豫了一整天終于壯起膽子十分委婉地表示了自己的意愿。魏羨之當然不高興了,本來他因為被陳戊他們壓榨、近些時候就沒怎么和魏羨之親近,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他才不愿意放方硯走呢。他謊稱說明日起讓那個啞巴(實際上不還是你嘛!呵呵)和方硯一同坐,方硯想這樣總比跟魏羨之坐在一起好,點點頭同意了。第二日兩人坐在車上什么都沒說……第三日兩人什么都沒說……第四日兩人什么沒說……第五日還是沒說……本來好好的公款旅游怎么弄成這樣!魏羨之有些坐不住了主動和方硯搭起話來,因為他是在方硯掌心寫字,所以能表達的也就是幾個字而已。方硯的話漸漸多了一些,不過大部分是在回憶趙謂對他多好多好,魏羨之聽著又開始泛酸。于是他主動提出了個打臉的話題,他問方硯、魏羨之這個人怎么樣。方硯嘆了口氣。“羨之這個人吧……相當一般。”魏羨之要氣死了好嗎!你這么不會說話,你咋不上天呢!他不甘心又問為什么。方硯笑笑不說了。魏羨之遲疑了片刻,打算最后問一次,問完之后他就死心,他問方硯還喜不喜歡魏羨之。方硯點點頭。咦?點了點頭!這是鬧哪樣!為啥不早說!早說了自己還用扮啞巴嗎!“那你為何當初還要走?”方硯嚇了一跳。“你……你什么時候來的?”“一直都是我。”敢情自己當著正主的面說了他的壞話……呵呵刺激。“你一直在扮啞巴?”“我以為你不愿見我。”方硯頗為勉強地笑了笑。“你、你本來就不喜歡我,我瞎了,也沒什么用處了。我了解你,你不會、不會再想見我的。不過說起來你為了戲弄我也真是……挺、挺拼的。”方硯心中很難受,他本來把啞巴當成了一個好人,他雖然也不是每天都來,可自己偶爾還能跟他說說話,現在連這個人都沒有了,魏羨之大約一直都在心里嘲笑他,笑他連自理都做不到,還特別蠢地在他面前摔了好幾次。這個魏羨之怎么這么能裝呢?他有意思嗎這樣!自己還“羨之、羨之”地叫著,魏欽心里恐怕早就笑死了,自己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