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拍連恩的肩膀說，“弟妹，這一次謝謝你了，我替七弟他謝謝你。”

言下之意是謝謝你不離不棄，最終還是選擇了家庭。

連恩對這番肺腑之言無言以對，唯有低下了頭，不知道接下來應(yīng)該如何做。

她從不知道趙桐那個孩子對趙顯繹懷著不一般的情愫。

那種深沉又熾烈的感情，叫她看見了之后一直覺得匪夷所思，卻又心驚rou跳。

甚至她從此之后再見到趙桐，都隱隱感覺恐怖，不敢相信luanlun這種罪行，會在他們父子之間展開。

所以她始終沒有勇氣去面對家里發(fā)生的這一切。

趙顯繹發(fā)生車禍這段時間，家里看似平靜祥和，實則暗波洶涌。

每一天夜里她睡著之后都會伴隨著噩夢醒來，怕得，就是屢屢夢到趙桐和自己的丈夫luanlun。那種令人作惡的關(guān)系令她無法相信自己的生活竟然是陷在這樣一個深淵似旋渦里。

她突然很害怕回家。很害怕打開家里那扇門。

手碰觸到家門的時候，卻又慢慢地收了回去。

宛如最后的真相將要緩慢揭開一般，她不確定，趙顯繹是否早已知道養(yǎng)子的心思，還是并不知情，只是如尋常孩子一般看待他。

6.

打開家門的時刻明顯覺得家里安靜了許多。

也許是前段時間家里住了客人，所以總是熱鬧，讓人忘記了本來的冷清。

趙桐和趙杼此時出門去了。

連恩上樓經(jīng)過趙桐房間的時候發(fā)現(xiàn)趙顯繹在里面。

她放慢了腳步跟著走了進去，想看看趙顯繹到底在里面做些什么。

但是趙顯繹如今的樣子卻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獨自坐在輪椅上，面對著趙桐的那些油畫，看著他們，兀自出神。

連恩望著他的背影，開口問，“怎么只有你一個人，趙桐和趙杼呢？”

趙顯繹因為她的聲音而被打斷思緒。

他轉(zhuǎn)過輪椅，面對著妻子，說，“他們出去了，吃飯的時候回來。大哥他們，已經(jīng)上飛機了吧？”

連恩接待完趙顯倫一家，多少顯得疲勞。

她揉著肩膀說，“是，已經(jīng)送他們走了。”

趙顯繹慢慢推著輪椅向她靠近，到了面前的時候，他突然說，“對不起。”

連恩愣住，隨即笑了起來，問，“是因為什么事嗎？”

雖然她心里明明白白，但是趙顯繹會主動說出這句話，著實令她感到羞辱和諷刺。

她已經(jīng)料到了一切都被揭開的一天，只是沒有準備好一切都會發(fā)生在今天。

趙顯繹沉默著沒有說話，他知道她已經(jīng)知道了。

他從第一天回家的時候開始，就注意到妻子已經(jīng)在趙杼的書房里看到了所有的一切。

她此時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連同她的聲線，都在發(fā)抖著問，“你就不想解釋什么嗎？我本來還以為，你有理智，不會走到那一步，你們就不怕報應(yīng)嗎？趙顯繹，你怎么會做出這種事情……..”

趙顯繹沉默一兩秒之后說，“是我錯了。”

連恩卻突然失控起來，她害怕極了，抓住趙顯繹的手臂說，“你自己不害怕，你就不怕害了他嗎？他才那么小，你能承擔(dān)地起他以后的人生？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不為自己考慮，你不為了他考慮嗎？”

興許是luanlun這樣的罪責(zé)太巨大了，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承受不了。

連恩看著趙顯繹好像認命了一般承認對趙桐的感情，她本能地想要反駁他，告訴他，結(jié)束這種荒謬的感情。

錯誤只是開了一個頭，也許到現(xiàn)在還可以改的。

趙顯繹卻非常為難地皺起眉，然后看著連恩，并不是因為她的指責(zé)和憤怒，而是他明白這一刻他們兩人是平等的。

在意識到觸犯了人類的原罪是多么可怕之后，好像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變得平等了。不再是夫妻，也不再是一對父母，而是同樣面對艱難處境的有著同病相憐的人。

他并非沒有考慮過長遠的以后，只是他考慮了太多太多，以至于到了最后，才把自己束縛在了里面。

雖然連恩還在勸他，“你清醒一點，你這樣可是會毀了他的一生的！”

語氣之痛心，之迫切，就仿佛是看到迷途不知返的孽子，恨不得將他拉出罪惡的深淵。

但是趙顯繹知道一切都無法可解了。

從他意識到自己萌發(fā)了那份感情開始。

不僅僅是止住了動作就可以的，而是動了那個念頭，就永永遠遠也回不到過去了。

他面對妻子的哭泣和苦勸，最終以一句，“我都明白”而告終。

連恩不敢相信他居然執(zhí)迷不悟到了這個地步。

她搖著頭站起來，非常疲憊和沮喪，仿佛是看到一個將要自毀的人，自己想要去救，但是卻沒有辦法。

她這一刻甚至已經(jīng)不恨趙顯繹了，只是替他感到悲哀。

父親愛上了兒子，她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她的眼淚流干，聲音也哭到沙啞，但是卻依然無法改變眼前的局面，并且她知道，這不僅僅是她的困局，也同樣是趙顯繹的。

他愛上了趙桐，親眼看著自己沉溺其中卻無法自救，她作為一個站在岸上的人，除了眼看著趙顯繹越陷越深最終無法得救而外，根本無計可施。

那就好像是看著溺水的人越陷越深，他早已放棄了掙扎，只是平靜地等待和接受著池水的淹沒。

正是因為這份平靜和了然，才真正令人體會到生命的絕望和悲涼。

趙顯繹不是不懂得這一切，也許他比自己更早就預(yù)料到了這一切的后果，所以才變得平靜和淡然，但是他卻知道自己無力改變，就像是無力對抗強悍的命運一樣。

他的命運寫滿了無法逃脫無法回避的孽緣，他能做的，也許就只剩下接受和面對。

連恩匍在他的輪椅邊哭。

而此時趙桐和趙杼站在二樓的樓梯口，也已經(jīng)很久了。

7.

趙顯繹并不知道自己與連恩的談話已經(jīng)被趙桐聽了去，他的身體在逐漸康復(fù)之中，臨近趙桐回學(xué)校，他突然對他說，“爸爸，我想去美國，可能以后，就不回來了。”

趙顯繹頗為震驚地盯著他看，良久，也不似看出他是說笑的。

趙桐推著他正散步，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相處一直很好，趙顯繹甚至想要等到自己康復(fù)了之后，就陪他一起去新加坡。

但是趙桐卻慢慢道，“對不起，那天你們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趙顯繹隨即露出灰敗的神色來。

他沒想到自己不能控制的事情仍然有許多。

他憤怒的臉上顯露出一絲疲憊。

趙桐握住他的手，蹲了下來，望著他說，神色平靜地說，“我們不應(yīng)該在一起的。爸爸，你知道。”

趙顯繹沉著臉，叫他，“趙桐。”

眼神嚴厲，卻漆黑，深沉。

趙桐停頓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在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