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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哲得不錯眼地看著他。老人家的力氣竟然還有些大,偏偏管明哲不敢大力按著她的手,那小套子就被她掙脫下來了。越維新趕緊走上前拿起小指套重新給老人套上。老人稍一用力就抓住了他的手。越維新就用另一只手幫老人調整了下吸氧管,動作很輕,沒叫老人覺得難受。管明哲的視線順著越維新的手爬到了他的臉上。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地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越維新點點頭。管明哲就是一根繃緊的弦,得了越維新的肯定以后,立刻就放松了,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人在困境中總免不了產生一些迷信的想法。對于此時的管明哲來說,越維新說的話比醫生的話還要管用。當然,他同時也是堅信著醫生的話的。管明哲起身抱了越維新一下。“謝謝。”管明哲鄭重地說。這一聲謝謝可以說是重于千鈞的。越維新回抱了管明哲一下,一切盡在不言中了。回家的路上,喻柏凱開車,喻臨和越維新坐在后排。雖然眼睛周圍的紅腫已經消下去了,但喻家父子都有點心虛,唯恐越維新會問一些和眼睛紅腫有關的問題,使得他們已經岌岌可危的硬漢形象崩得更加厲害——其實他們的擔心是沒有必要的,越維新從來不會在聊天中讓對方覺得尷尬——他們就搶先向越維新提問了。“小越,你們學校快要迎來期中考試了吧?準備得怎么樣?”喻柏凱率先提問。“挺充分的。我和喻臨準備得都很充分。”越維新笑著說。“好啊,準備得充分就好。”喻柏凱很努力地找著話題,“你們考試和我們制定作戰計劃是一樣的,要在戰略上藐視它,在戰術上重視它。就算準備充分了,也不可太過驕傲……”喻臨在心里說,越維新,快瞧瞧我爸,他今天好啰嗦,真的一點都不硬漢!果然還是我比較硬漢吧!“哎,你們那盆寶貝……我是說,那盆西紅柿快熟了吧?”喻柏凱又問。“快了,已經開始由青轉紅了。我覺得它能在期中考試之前成熟。”喻臨緊跟著發問:“越維新,我們明天上學時是不是應該帶點洗漱用品?這樣比較方便吧?等放學后,我們就直接去小明家里。對了,要不要把咱們兒子也抱到小明的家里去?”喻柏凱抽了抽嘴角。不管多少次,聽見喻臨把西紅柿喊作兒子,他都不習慣。“不用了吧?一個晚上而已。”越維新說。事實上,自從西紅柿開始結果后,他就沒有把它帶去學校了,只在回家后抓緊時間和它相處。總抱來抱去,萬一把果子碰掉了怎么辦?“雖然只是一個晚上,但你舍得把小西一個……一根苗丟在家里嗎?”喻臨開玩笑說。“抱過去以后還要再抱回來。我們是小明家住一晚,回家住一晚,這樣間隔著來的,一直住到管明哲奶奶出院。難道我們每天都要把小西抱來抱去嗎?它現在可經不起折騰啊。”“說得也是啊,只能委屈小西了。”聽著車子后排的對話,喻柏凱心想,快瞧瞧我兒子吧,真幼稚,一點都不硬漢!越維新抬頭看了看喻柏凱,又轉頭看了看喻臨,眼里藏著笑意。哪怕喻臨總是嘴硬不承認,但越維新一直覺得,喻柏凱和喻臨這對父子是比較像的,這種像不是指長相,而是指性格。然后,越維新的思緒慢慢飄遠。他忍不住回憶起了自己的家庭。他和他的父親就不那么像了,他的父親是西岸要塞軍的締造者,性格比較冷硬,他完全沒有繼承到父親的性格。他唯一像他父親的地方,就是在預見了整片大陸的未來時選擇了挺身而出,正如多年之前他的父親為了西岸整個邊境線的安定挺身而出一樣。越維新下意識抬起手摸了摸胸口。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的胸前口袋里都藏著一片小金屬。那是一枚護身符,也是父親盔甲的碎片,由父親親手送出。堅實的盔甲上之所以會出現裂紋,是因為它曾無數次地陪著它的主人上過戰場。沿著這片裂紋敲下一小枚碎片,這枚小碎片就是他父親久經沙場的見證。這是屬于父親的榮譽。有什么比父親將自己的榮耀賜予兒子作為護身符更為合適的呢?越維新垂下眼眸,輕聲喃呢:“……忠于真理,佑……”“什么?”喻臨問。他沒聽清楚。“沒什么。”越維新搖了搖頭。見喻臨面露擔心地看著自己,越維新笑著說:“真沒事。我只是……看到你和喻叔就忍不住想起我的父親了。我很懷念他教我背誦家訓時的樣子。”喻臨說:“你們還有家訓啊?”“是啊!”“是從古代傳下來的那種嗎?我以前在新聞中看到過,有一些家族保留了完整的族譜,他們家族的歷史可以一直追溯到幾百年前的一位名人身上。難不成你們越家也是這樣的?”喻柏凱知道越維新的真實來歷,哪里容得了喻臨繼續胡說。他眼睛一瞄,掃到了外面的巨幅廣告,靈機一動說:“小越,我們在娛樂圈里有人,你想不想把家鄉的事拍成電影?”“電影?”越維新愣了一下。拍電影做什么,難道是特安辦里又有新的安排了嗎?喻柏凱點點頭:“對啊。”他們特安辦再有能力,也沒法給越維新憑空造一個晨曦大陸出來,但只拍個電影還是可以的。越維新的家鄉事既然能夠發微博,那也應該能拍成電影。越維新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不是特安辦有了新的安排,這應該是喻叔臨時想出來的。因為聽見他說想爸爸了,喻叔覺得他肯定是傷心了,所以想用這樣的方式轉移他的注意力。但其實越維新并沒有覺得特別傷心。他擁有過去,也真實地擁有了現在。前面在醫院里,當管明哲對越維新說謝謝時,越維新很想對管明哲回一聲謝謝,很想對所有人都說一聲謝謝。謝謝大家讓他對現世產生了越來越多的羈絆。這些羈絆充實了他現在的人生,讓他在回憶以前時能夠自然而然地笑出來。再說,他家鄉的風俗和現世不同。他的家鄉更能接受分別和死亡。分別不可怕,死亡也不可怕。死于榮耀是每一位勇士的宿命。從他踏上冒險之途的那一刻起,他的父親就做好了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