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世子夫妻跪在殿門口，也知道他們的用意是要保康王。

    但皇帝顯然不是那種心軟之人，趙琝跟周綺跪了半個時辰，皇帝仍是不為所動。

    趙琝自己跪當然是無妨，但是周綺是個女子，且又有身孕，如果長跪下去，恐怕會出大事。

    趙琝忍不住催促：“你快起來，回府去！”

    周綺的臉色已經(jīng)開始泛白，卻仍是堅定地說道：“殿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殿下的心意也是我的心意。且我更想殿下知道，不管如何，我都會陪著殿下。”

    趙琝咬緊牙關(guān)：“你、你不要太傻了。”

    “不管殿下怎么看我，”周綺的額頭有汗滴出現(xiàn)，卻仍是強笑：“能跟殿下跪在一起，其實已經(jīng)算是我的福分了。”

    她撐著說了這句，軟軟地往旁邊倒去。

    趙琝忙將她扶著抱住：“周綺！”

    ——

    靜王趙雍前來之時，看見的便是如此一幕。

    趙雍大驚之下，先是上前幫著趙琝把周綺扶住，一邊忙不迭地催：“快傳太醫(yī)，都愣著做什么呢？”

    太監(jiān)們因沒有得到皇帝的授意，正不敢動，聽趙雍吩咐，才一窩蜂去了。

    趙琝眼中含淚：“王叔！”他想開口，可又羞于啟齒。

    靜王卻制止了他，皺眉說道：“琝兒不用多說，我已經(jīng)知道，我立刻就去跟皇上求情。你放心。”

    趙琝聞言，淚如雨下，低頭啞聲道：“多謝王叔！”

    此刻小太監(jiān)們抬了春凳過來，扶著半是暈厥的周綺上了春凳，抬到偏殿等候太醫(yī)，趙雍又格外吩咐了幾句，便進殿面圣去了。

    且說周綺給抬到了偏殿，人還是半清醒的，只覺腹痛難忍，她抬手捂著腹部，汗跟淚一塊兒跌落，此刻心中才惶然不安起來。

    太監(jiān)們才將她安置妥當，那邊太醫(yī)也趕到了，匆匆地給她診脈，施針。

    正在忙碌中，門口有人道：“平妃娘娘駕到。”

    周綺抬眸，卻見平妃身著素服，緩步走了進來。

    周綺掙扎著要起身行禮，平妃制止了她：“快別動！我正忙的昏天黑地……才聽說這里你跟世子在跪著？你是不要命了嗎？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肚子里的這個著想呀。”

    周綺苦笑：“多謝娘娘替淑妃娘娘cao勞，也多謝娘娘惦記我。”

    淑妃身故，后事盡都是平妃做主調(diào)停料理，所以平妃忙的分身乏術(shù)。

    平妃嘆道：“不用這么說，這還不是我應當?shù)模恐豢上珏鷐eimei，年紀輕輕的，居然竟走在我的前頭。”

    周綺黯然垂眸。

    平妃卻又搖頭：“罷了，不說這些了，你覺著如何？以后可別這么犯傻了，男人的事情讓男人去解決就是了。”

    周綺撫著肚子，心怦怦亂跳：“娘娘可知……康王殿下到底犯了什么錯，皇上居然不肯寬恕似的？”

    平妃道：“我哪里知道這些，按理說康王為人是極好的，對后宮這邊都多有照料，各宮內(nèi)都有好東西相送，上次送了淑妃一串難得的海珠項鏈，價值連城的，淑妃還轉(zhuǎn)贈給我，我喜歡的了不得……如此周全的人，怎么竟落了罪過呢？真叫人想不通。”

    周綺口干：“那、娘娘可知道淑妃娘娘是因什么病亡故的？”

    平妃皺眉道：“聽太醫(yī)說是什么心絞痛？我也記不清，總之是急病，淑妃雖然故去的可惜，可也沒受什么苦痛，說句不中聽的，這已經(jīng)算是好福氣的了。”說到最后，唇邊浮起一抹無奈的苦笑。

    第157章

    周綺雖然聰明，到底還未曾深懂皇家的種種，一時不能領(lǐng)會平妃的話。

    平妃所指的卻是不能隨意出口的一件事，那便是“殉葬”。

    皇帝已經(jīng)年高，周淑妃曾十分得寵，偏無子嗣，將來少不得要陪皇帝同去。

    莫說是淑妃，就連平妃自己，雖然有了靜王……卻也還時常想起此事，懷有隱憂呢。

    平妃知道周綺未必想到，卻也不去解釋，只問：“你覺著身上怎么樣了？”

    周綺說道：“方才還疼的厲害，許是之前太醫(yī)們針灸有效，現(xiàn)在已經(jīng)輕了好些了。”

    平妃責怪道：“所以我說你冒失了，男人的事兒，做什么要插手呢？不是我瞎說，若弄的不好，白白地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這會兒太醫(yī)們進來，給平妃見了禮，稟告說道：“世子妃的脈象之前紊亂，顯然是動了胎氣，如今雖然已經(jīng)有所緩和，但是依臣等之見，必要先喝幾副藥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同時世子妃要注意盡量不能挪動，要靜養(yǎng)為佳。”

    平妃詫異地看周綺一眼：“不能挪動是什么意思，走動也不許？”

    太醫(yī)說道：“因世子妃之前跪了太長時間，所以臣等擔心會有滑胎的危險……保險起見在胎像穩(wěn)定之前，還是不要擅自行動的好。”

    周綺聽到這里，便對平妃說道：“娘娘，世子跟王爺他們?nèi)绾瘟耍俊?/br>
    平妃道：“這會兒還問他們做什么？還不趕緊看好自個兒？”

    周綺嘆了口氣：“若是皇上開恩赦免了王爺，我自然隨著世子回王府了，若是皇上不肯……”周綺沒有說完，慢慢低下頭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偏你這樣心多，”平妃嗐了聲，索性站起身來，轉(zhuǎn)頭吩咐太醫(yī)們道：“好生照看伺候著世子妃，要是有個不妥當，小心你們的腦袋。”

    太醫(yī)們惶恐答應，平妃有對周綺道：“你只管好生休息，我去皇上那邊兒探探風聲，得了消息就回來告訴你。”

    “多謝娘娘！”周綺還要起身相送，已經(jīng)給平妃摁住：“罷了罷了。”

    平妃轉(zhuǎn)身從偏殿走了出去，在殿門口停了一停。

    從她所站的方向往左手邊看去，就是皇帝的寢殿門口，世子趙琝仍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如今正是極冷的時候，屋檐下的地面凍的跟冰面一樣，寒風刺骨，委實難熬，所以周綺才受不住。

    平妃打量著趙琝，嘖了兩聲，便邁步走了過去。

    趙琝目不斜視，他雖然是男子，又且習武，但跪了這么長時間，雙腿已經(jīng)僵麻了，雙臂、手、以及整個頭臉都失去了知覺，像是給風吹的凍住了。

    距離靜王進去差不多將要小半個時辰了，趙琝咬緊牙關(guān)，心中存著一線希望。

    趙琝只顧咬牙死撐，連平妃走過來都沒有發(fā)覺。

    半晌，平妃凝視著他給凍的鐵青的臉色，幽幽地嘆了口氣：“真是個犟脾氣。”

    正要轉(zhuǎn)身進殿的時候，人影一晃，原來是靜王趙雍終于走了出來。

    平妃見了兒子，面露喜色，忙上前道：“靜王！”

    靜王向著她行禮：“母妃怎么在這里？”

    平妃說道：“我聽說世子妃出了事，特意過來看看的。”

    靜王忙問道：“世子妃如今怎么樣了？”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