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自在。

    七寶捏著那桂花糕，遲疑地問張制錦：“我做的番薯餅大人吃了嗎？”

    張制錦點(diǎn)頭。

    七寶又問：“真的……很難吃嗎？”

    張制錦微微一笑：“還過得去吧。”

    七寶覺著這回答模棱兩可，有心想給自己挽回些顏面，但看看謝知妍做的這盤子點(diǎn)心，簡直像是糕點(diǎn)店內(nèi)買的一樣，自己做的那餅子不管是外形還是口味只怕都無法相比。

    七寶想著，便不由自主地將桂花糕咬了一口，入口甜香軟糯，果然好吃。

    張制錦正在桌邊坐了，見狀不由斜睨過來，眼神奇異。

    七寶訕訕地把那吃了半口的點(diǎn)心放下：“我、我不是故意的。”

    張制錦嘴角一動：“好吃嗎？”

    七寶舔了舔嘴角，意猶未盡：“不好吃。”

    張制錦嗤之以鼻：“那就拿出去扔了吧。”

    七寶忙端起來：“扔了太過浪費(fèi)了，大人若是不吃，我替你吃了吧。”

    張制錦看著她，忍不住嘆道：“七寶，你可真是……”

    七寶有點(diǎn)擔(dān)心：“真是什么？”

    張制錦仔細(xì)想了想，點(diǎn)頭道：“真是出類拔萃。”

    七寶覺著這個(gè)詞突如其來，但卻不是個(gè)貶義詞，卻也罷了。

    張制錦看她端著盤子到對面的小茶幾旁坐了，便起身走到書房門口，叫了個(gè)婢女，讓送一壺茶來。

    不多會兒滾茶送了來，七寶正吃的有些甜膩，忙喝了兩口茶解膩，突然又想起來，便道：“今兒我去康王府，四jiejie送了我一些湄潭翠芽，我嘗著很好喝，回頭給大人也沏一壺嘗嘗。”

    張制錦答應(yīng)了聲，仍回到桌后去了。

    七寶雖然正在吃著東西，眼睛卻盯著張制錦，卻見他緩緩端坐在大圈椅上，把面前一張紙打開，提筆要寫字。

    只是那筆擱在這里有一段時(shí)間，墨已經(jīng)干了，硯臺里雖然有殘墨，卻也不多了，七寶于是忙放下手中半塊糕點(diǎn)，跳起身來。

    七寶叫道：“我來幫大人研磨。”

    張制錦原本見她在那里吃的很歡喜，還以為她不會理會別的，見狀很意外。

    轉(zhuǎn)頭看向七寶，一時(shí)竟不知說什么。

    七寶已經(jīng)將衣袖都撩了起來，把硯臺上添了潔凈的新水，慢慢地給他磨起墨來。

    她的手指白嫩纖細(xì)，捏著那墨條，黑白分明，只是動作卻很嫻熟，垂直平正，不急不躁，大有章法。

    張制錦瞧在眼里，問道：“你以前常常自己研墨？”

    七寶搖頭：“沒有啊，都是同春幫我。”

    張制錦緩緩說道：“那你的手法倒是不錯。”

    七寶本下意識地覺著是在夸贊她，才得意地一笑，突然間想到一件事，手勢猛地停了下來。

    原本她的動作不疾不徐，恰到好處，如此急急剎住，硯臺內(nèi)的墨汁幾乎都晃了出來。

    張制錦道：“怎么了？”

    七寶眨眨眼：“沒、沒什么……”

    張制錦發(fā)現(xiàn)她眼中多了一抹自己看不懂的神色，待要細(xì)看，七寶已經(jīng)說道：“差不多了，大人快寫吧。”竟然把墨條放下，自己又退回了小茶幾旁邊，端起一杯茶喝了起來。

    張制錦本是有一份很重要的折子要寫，耽誤不得，但是看她驚弓之鳥似的，便又站起身來。

    他走到七寶身邊，握住七寶的手，慢慢地拉高。

    原來方才那樣一頓，墨汁飛濺起來，把七寶的手指都染黑了，她卻沒有發(fā)現(xiàn)。

    方才自顧自喝茶，把茶杯上都印了一塊兒烏黑。

    七寶后知后覺，忙道：“我去洗一洗。”

    “不用。”張制錦說著俯身。

    七寶正不知他要做什么，卻見張制錦拉著自己的手指送到唇邊，然后他張開嘴一含，竟把她的手指給含在了嘴里。

    “啊！”七寶竟失聲叫了出來，渾身發(fā)抖，本能地要將手抽回來，他卻握的很緊。

    舌尖在她的指尖上輕輕地撩動，溫暖而濕潤。

    十指連心，卻好像他的舌頭也碰到了自己的心，偏偏又無法掙脫。

    七寶抖的越來越厲害：“大人……”話音未落，就給他猛地抱了起來。

    這一夜，張制錦寫完了那份折子的時(shí)候，已經(jīng)過了子時(shí)。

    將筆放下，他起身略舒展了一下腰身。

    走到里間兒，卻見羅漢床上，七寶靜靜地蜷縮著臥著，她身上蓋著他的狐裘大氅，鬢發(fā)微微散亂，臉兒仍是紅紅地。

    張制錦坐在旁邊，靜靜地打量她的睡容，卻覺著百看不厭，竟恨不得把桌上的燈移過來看個(gè)仔細(xì)。

    此時(shí)此刻，他心中突然想起了一句話——“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紅燭照紅妝”，豈不正是現(xiàn)在？

    ——

    草長鶯飛，眼見又將是上巳節(jié)到了。

    這日，張良張巖跟張瓊瑤三人來找七寶，不免說起踏青之事。

    三人聽七寶說起以前往外頭游玩的種種，很是羨慕。

    七寶見她們果然也從不曾出府游玩，想起謝知妍的話，心中對那天所見的神秘女子更加好奇了。

    若不是跟張制錦有關(guān)故而記憶鮮明，她真的要當(dāng)當(dāng)初在溪水邊上驚鴻一瞥只是自己的幻覺而已了。

    張良一時(shí)興起，便對張巖說道：“jiejie，你說今年老太太會不會格外高興開恩，許咱們外出游玩呢？”

    張巖笑道：“你這是癡人說夢呢。”

    張瓊瑤也搖頭道：“老太太常常說，最不喜歡那種男女不加避忌的場面，說是傷風(fēng)敗俗的，又怎會答應(yīng)呢？”

    “可這是上古便有的風(fēng)俗啊。”張良回答，“且我聽說在老太太那時(shí)候，謝家的女孩子也能自由自在的往外頭走動呢。”

    七寶抿嘴一笑。

    張巖道：“世易時(shí)移，人心也自不同了，遠(yuǎn)的不說，你且問問謝家jiejie她能出去嗎？”

    大家正說著，那邊兒四奶奶李云容走了進(jìn)來，恰聽見了這句，便笑道：“好熱鬧，你們在說什么？什么謝家jiejie？”

    四個(gè)人都站起來，張巖道：“我們在說上巳節(jié)的事。”

    張良也陪笑道：“正好說到咱們府內(nèi)規(guī)矩森嚴(yán)，連謝家也是一樣。”

    “原來你們在說知妍，”李云容笑著，示意大家都坐了，她自己也隨著落座，“據(jù)我所知，她們府內(nèi)也是不得往外走動的。”

    “可不是嗎？但是小嬸子就能。”張良滿是羨慕地看向七寶。

    忽地張瓊瑤道：“四嫂子以前沒出閣的時(shí)候，有沒有出去過呢？”

    李云容微微一怔。

    大家也沒想到這個(gè)，畢竟李云容身為四奶奶，素來又是一副精明能干的樣子，幾乎讓人忘記了她的年紀(jì)其實(shí)也不算很大。

    在四個(gè)人的打量下，李云容終于笑說道：“我像是也出去過那么一次……只是時(shí)隔太久，早就記不得了。”

    張良驚羨交加地望著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