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跟隨她的小丫頭挑琴回想方才的情形，便低低地說道：“姑娘，這位少奶奶可真真古怪，方才才一撞面，莫名其妙就對(duì)姑娘動(dòng)了手了，真不像有訓(xùn)誡的仕宦之家出來的，怎么九爺竟喜歡這種人呢？姑娘哪點(diǎn)不比她強(qiáng)上百倍。”

    謝知妍聞聽，便冷笑道：“我自然是不如她媚惑人的手段高明，不然表哥怎么會(huì)特帶她來了這里，竟是要金屋藏嬌呢。”

    挑琴道：“這件事府里的老太太知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只怕越發(fā)不喜歡呢。”

    謝知妍道：“誰讓表哥喜歡呢？且如今老太太不喜歡也沒什么用了，老太太的話若是管用，當(dāng)初表哥就不至于改娶了她了。”

    挑琴嘆了口氣：“照奴婢看來，九爺多半是一時(shí)給她迷惑住了，終究會(huì)有清醒的時(shí)候。”

    謝知妍低頭不語。

    不多會(huì)兒來至張制錦的書房，門口卻站著一個(gè)人，正是張制錦的隨從馬武。

    馬武見是謝知妍帶了丫鬟前來，意外之余，不敢直視，就低著頭問道：“表小姐怎么來了？”

    謝知妍淡淡地問道：“表哥可在嗎？我有一件事。”

    馬武面露遲疑之色：“請(qǐng)表小姐恕罪，大人雖然在，只是他在書房的時(shí)候是不許人打擾、仍不許別人擅自入內(nèi)的。”

    謝知妍笑微微道：“我是別人嗎？”

    馬武一愣。

    謝知妍見狀，便微笑道：“你放心，表哥不會(huì)怪罪的。”她回頭，從挑琴手中接過一個(gè)填漆的紅木圓盒，邁步進(jìn)了院子。

    身后的丫鬟挑琴便小聲笑道：“馬哥哥，你也太小心了，我們姑娘若是外人，那誰還是自己人呢？”

    說話的功夫，謝知妍已經(jīng)到了書房門口，伸手輕輕叩門。

    半晌，里頭張制錦道：“進(jìn)來。”

    謝知妍深深呼吸，這才推門走了進(jìn)去。

    之前謝知妍曾隨著家中的兄長來過這院子兩回，所以并不陌生，進(jìn)門見眼前無人，她便走前幾步，轉(zhuǎn)身往右，卻見靠窗處是一張紫檀木長書桌，張制錦正站在書桌之后，他已經(jīng)沐浴過了，換了一身家常的銀灰色的圓領(lǐng)袍，顯得玉白的臉色格外清潤，長指之間握著一支筆，不知在端量什么。

    謝知妍一眼看見他，不由地停下步子，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張制錦抬眸往前掃過來，目光相對(duì)，他卻并不如何驚訝，只仍淡淡地問：“怎么是你？”

    謝知妍忙走前兩步，溫聲軟語地說道：“我聽說表哥這些日子忙的很，心中惦記，便親手做了些糕點(diǎn)，本是要送到吏部，只是聽說表哥離開了，且又不在張府，我便忖度是在這里，大膽過來瞧瞧，果然便是。”

    她笑著走到桌邊兒，把盒子放在桌上，舉手輕輕地打開，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掃過張制錦面前，想瞧瞧他在忙什么。

    只是還未看清，張制錦已經(jīng)將那張紙輕輕地合了起來。

    謝知妍忙垂眸，小心將食盒里的一個(gè)青花纏枝蓮的定窯瓷盤端了出來，盤子里放著兩色的糕點(diǎn)，白色如玉的是茯苓糕，另一樣金黃的卻是桂花糕。

    才一打開，就嗅到很香的點(diǎn)心氣息撲鼻而來。

    謝知妍將點(diǎn)心放在了張制錦面前，巧笑倩兮：“我是第一次做這個(gè)，表哥嘗嘗如何？”

    張制錦不置可否，只把手中的毛筆放下，說道：“心意我領(lǐng)了，只是這兒不是你能來的地方，你且去吧，以后也不要再來了。”

    謝知妍本還笑吟吟的，沒想到他絲毫不領(lǐng)情，竟直接說了這句話。一時(shí)之間便通紅了臉。

    她到底也是大家閨秀，心高氣傲的很，一片guntang的心意卻仿佛遇到冰水似的，羞憤交加之下，幾乎賭氣轉(zhuǎn)身就走。

    然而望著張制錦神情淡漠的樣子，心中卻突然涌起了一股酸楚之意。

    “我費(fèi)心費(fèi)力的，好不容易才到了這里，表哥不領(lǐng)情也罷了，竟還這樣……”謝知妍低著頭，忍著淚道：“自打成親之后，你對(duì)我是越來越生分了。”

    張制錦皺皺眉，才要說話，突然間聽到外間有些窸窸窣窣的輕微響動(dòng)，就像是一只貓躡手躡腳地溜了過來，沿著墻根兒，那聲音就停在了窗戶外頭。

    也是因?yàn)閺堉棋\是習(xí)武之人，反應(yīng)敏捷，又格外的耳聰目明，像是謝知妍便絲毫地沒有察覺。

    張制錦輕輕瞟向關(guān)著的窗戶，心中略一忖度，唇角不由地浮出了一絲淡淡地笑意。

    謝知妍正訴說委屈，可又怕他不悅，不敢過分，于是偷偷地又看了他一眼，卻不期然望見他唇邊的淺笑。

    謝知妍心頭一動(dòng)，便含羞帶怯，柔柔弱弱地喚了聲：“表哥……”

    張制錦望著那碟子上的糕點(diǎn)，說道：“這真的是你親手做的？”

    謝知妍見他似有緩和之意，忙道：“當(dāng)然了！我……我特意向著廚下請(qǐng)教的。很用了心思。表哥嘗嘗看可口不可口？”

    張制錦道：“看著倒是色香味俱全，自然是不錯(cuò)的。”

    謝知妍心中大為寬慰：“表哥……”

    張制錦仿佛能聽見一墻之隔，外頭那人呼吸的聲音漸漸重了起來，他故意拈起一塊兒茯苓糕，道：“茯苓能入藥，健脾去濕，寧心安神，你選做這個(gè)也算是有心了。”

    謝知妍歡喜不盡：“我自然是知道表哥在吏部公務(wù)繁忙，所以才特用茯苓這種對(duì)身子大有裨益的。”

    “嗯，”張制錦道：“你可知道？其實(shí)今兒你表嫂也派人送了糕點(diǎn)給我。”

    謝知妍正在高興，突然聽他提起這個(gè)，心頭震動(dòng)：“是嗎？”

    張制錦豎起耳朵聽著外頭的動(dòng)靜，卻不動(dòng)聲色地說道：“你猜她做了什么？”

    謝知妍道：“這個(gè)我如何能猜得到，想必、想必也是極好的。”

    張制錦道：“她做的是番薯餅。”

    謝知妍吃了一驚：“番薯？那、那是什么？”

    原來“番薯”又叫甜薯，地瓜，這種東西是外來之物，這些高門大戶里是不吃的，也不常見到。因?yàn)槿菀罪柛梗瑓s很受平民百姓之家的歡迎，而在一些偏遠(yuǎn)地方，紅薯又常常用來喂豬。

    所以謝知妍竟不知道這是何物。

    張制錦因?yàn)樵缒暧螝v天下，見多識(shí)廣，自然知道，且他曾經(jīng)又在戶部任職，曾經(jīng)有一段時(shí)間便推行過種植番薯，所以深知。此刻見謝知妍不解，便笑說道：“你果然不知道，難為她怎么知道。”

    謝知妍見他仿佛是在贊七寶，心中很不受用，卻仍是一派認(rèn)真狀：“難道表哥喜歡吃那個(gè)？還是說……表嫂做的很好？”

    張制錦道：“她也不常做這些，也是一般罷了。”

    謝知妍松了口氣：“我還以為表哥喜歡，那下次我也做呢。”

    張制錦道：“倒是不必。”

    謝知妍說到這里，突然像是想起一件事似的，便道：“說來，我方才進(jìn)來的時(shí)候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