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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殺同春,同春不認字,是、是我寫的!” “真是你寫的?”那聲音幾乎飄到耳畔了,“為什么罵我?” 濕潤的氣息鉆入耳朵,如此熟悉的危險感覺,讓七寶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頓了頓,然后用有些沙啞的嗓子說道:“因為、因為……” 七寶流了汗,汗跟淚滴交織在一起。 終于,她哭著說:“因為大人的詩寫得太好了,我……我心里嫉妒,嫉妒的快要、快要發瘋了,就胡寫了那些。” “哈……”耳畔響起一聲輕笑,掩不住的愉悅之意。 七寶吃了一驚,從手指縫里偷偷看出去,卻見近在咫尺,是張制錦的笑臉,劍眉輕揚,星眸閃耀。 他本來生得就極好,這一笑更是驚艷。 卻跟七寶印象里那個清肅冷漠高高在上的人,天壤之別。 七寶發怔的時候,張制錦半是戲謔地笑道:“真的……有那么好嗎?” 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句問話,在七寶聽來,卻如此的曖昧。 第18章 七寶看著張制錦乍然而現的笑容,有些發呆,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臉上悄然浮現了很淡的暈紅。 張制錦問完了那句話,好像突然也意識到自己仿佛笑的太燦爛了些,有損大人清肅的形象。 于是他咳嗽了聲,像是貪財的人收起每一分銀子般把那笑容給一寸寸收斂起來。 “是嗎?”張制錦將聲音放的冷淡了些,“我以為你是不懂詩的。只怕又是謊話。” “不是的,”七寶忙道,“我雖然不懂,但我看了大人寫得很多詩詞,好些都會背的。” “嗯?”張制錦真的意外起來,笑里多了幾分調侃:“你當真會背?那……我問你,你最喜歡哪一首?” 如果說是提別的話題,七寶或許還會警惕些,突然聽他提到他的詩,在那個夢之前,七寶可是張大人的忠實擁躉。 她不假思索地說道:“我最喜歡那首獨游雨巖。” 張制錦本是淡淡含笑,突然聽了這句,雙眼驀地抬起,略帶訝異地看向七寶。 七寶卻已經搖頭晃腦地念道:“溪邊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天上有行云,人在行云里。高歌誰和余,空谷清音起。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 張制錦盯著七寶,喉頭動了兩下:“你……” 七寶忘情地念罷,突然對上他凝視的眼神,這才忙又瑟縮地低頭:“我、我只是最喜歡這個而已。有什么不對嗎?” 半晌,張制錦才說道:“沒、沒什么不對。” 他年少成名,寫了無數的詩詞傳唱天下,而對于閨閣女子來說,她們最喜歡的是那首——相思苦,君與我同心,魚沒雁沉沉。 畢竟那首才是最契合閨閣中女孩子心思的情詞,就算不知道他名字的女孩兒,只怕也傳唱過那首。 方才他問七寶最喜哪首的時候,以為她也會如此回答。 而七寶所說的獨游雨巖,卻是他各種詩詞里有些偏僻的一首,喜歡的人寥寥,會背的只怕也屈指可數。 過了會兒,張制錦才問道:“你為什么喜歡那首?” 七寶偷偷打量他的表情,見他仿佛沒有生氣的樣子,也不像是含慍,于是大膽說道:“我喜歡這詞里自由自在的,而且,那年三月我跟著jiejie們去踏青,不知怎么大家都走散了,獨我一人走在溪畔,那時候天色湛藍,云朵卻白的跟雪一樣,很清晰地倒映在清澈的溪水里,美的分不清天上還是水中,我看到自己的影子也在里面,就好像也走在云端,桃林深深,不知哪里有人在彈琴唱歌,很是熱鬧,但只有我一個人站在溪邊上孤零零的,覺著又是孤絕,又是清趣,后來得了大人的詩集,無意中看到這首詩,便喜歡的了不得,隱隱竟然覺著,像是給我寫的。” 七寶想起自己當時溫柔喜悅的心情,說著說著,忍不住也不好意思地竊笑起來。 張制錦死死地盯著她,眼前卻出現漫天的桃林,清溪畔一道纖裊的影子,她獨自一人流連彼端,如同林中精靈,亦如突然降落人間的仙子,有輕風吹過,拂動她及腰的長發跟裙擺,桃花瓣隨著紛紛揚揚,掠過她的身側漂于水上。 “原來是她。”張制錦心中響起了一個奇異的聲音。 手暗中握緊了,他只得假裝無事地轉開頭去看向別處。 七寶掩著口偷笑了會兒,突然又醒悟過來,忙抬頭看他。 卻見張制錦臉色冷漠地望著別的地方,也許沒聽見自己方才自作多情的一句話。 這會兒馬蹄聲放慢了好些,外頭人聲漸漸小了。 七寶重又擔心起來:“你、你是要帶我去哪里?” 整個人又有點局促不安。 張制錦回頭看了她一眼,瞧出她臉上重又浮現的畏懼,他頓了頓,說道:“你既然是真的喜歡我的詩,那就不該把那些詩書都給糟蹋了,扔書燒書,都是我所厭惡的。” 七寶低下頭,乖乖地回答說:“我知道了,以后再不敢了。” 張制錦道:“哪里還有以后,你不是把我的書都扔了嗎?” “我……我回去立刻再買一些。”七寶巧舌如簧地回答。 張制錦看出她的言不由衷,不由嗤地一笑:“罷了,很不用勉強。免得一個不合你的意思,又再給我亂涂亂畫一次,再給靜王嘲笑我一次嗎?” “靜王……嘲笑大人?”七寶疑惑,“這是為什么?” 又忙補充:“不勉強,一點也不,收藏大人的墨寶,是我心甘情愿的。” 張制錦并沒有解釋,只是聽見她那句“心甘情愿”,便笑道:“七寶,你很會哄人啊。” 七寶聽他叫自己的名字,猛然一哆嗦。 張制錦看在眼里,卻不露聲色道:“聽你先前的口吻,是非靜王不嫁的嗎?就算知道靜王已經心有所屬,也不改初衷?” 七寶點頭。 張制錦將她上下一打量,淡淡問道:“你是不是覺著你長的美,所以靜王一定會喜歡你?” 七寶沒想到他居然看穿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難、難道不是嗎?” 張制錦笑道:“如果一個男人,因為一個女人長得好看就要去喜歡,那他不過是個為色所迷的登徒子,毫無定力,注定成不了大器。——難道你覺著,靜王殿下,會像是康王世子趙琝那樣輕薄無知,只因為你一張臉,就神魂顛倒的了?” 七寶幾乎又縮成一團: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真讓人無地自容。 張制錦看著她的反應,就明白自己說中了:“連趙琝那樣的輕薄小兒的話都深信不疑,你果然比他還蠢。” 七寶聽了這句,眼睛眨了眨,眼圈立刻又紅了。 之前好不容易因為趙琝的話重新鼓起勇氣,覺著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