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響起，同學們起立，說了句老師再見，燁先生禮貌性的回了一句便離開了教室。

高二3班中間隔著一個高二2班，燁先生路過高二1班的窗口時，特意往里面看了看，正好看到高二1班的班主任唾沫橫飛的在罵著誰，樣子看起來格外的憤怒。

“楊全興！”高二1班的班主任一聲暴喝，“你媽在學校里撿垃圾供你來讀書，知道你考的成績這么低嗎？你腦子里裝的是糠還是什么？這么簡單的題目都不會？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們班整體的分數，被降低了多少？！”

說著，這位女班主任拿著書猛拍著講臺，可謂是霸氣泄露。

好彪悍的班主任！

燁先生震驚之間，覺得這女班主任和他當年的班主任有得一拼，當年他可是專門給他們的班主任起了一個母老虎的外號。

所有班級都下課了，唯獨高二一班還在接受著班主任的批評。

燁先生抱著書回到辦公室，一位男老師很順手的搭在他的肩上：“小燁同志回來啦！”

“嗯。”燁先生點點頭，他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個美術老師，性格設定的比較靦腆，他也只是點點頭，便乖乖的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上。

剛剛很隨意搭著他肩膀的男子是高中的體育老師，名叫喻志強。

沒一會兒，燁先生豎起耳朵聽到一些女老師在討論著一些不堪入耳的話，又聽到一些男老師唧唧歪歪的說著一些事情。

燁先生覺得自己的閱歷有了新的刷新，原來人民教師背地里竟然如此評價自己的學生，讓他感到分外的難以相信。

特別是那個體育老師，喻志強，正津津有味的和化學老師分享著某某班某某同學的那啥那啥，總之燁先生聽著都替那位女學生感到同情。

等一會兒，辦公室的門被一位女老師大力地推開，正是高二1班的班主任。

這老師一進來，后腳就進來一個男孩，正是燁先生的攻略目標，楊全興，這個月月底即將會自殺的人。

高二1班的班主任連看都沒有看那學生一眼，往自己的椅子上一坐，放下課本，伸手指了指墻角：“就在那兒吧。”

男孩乖乖走過去低下頭面對著墻壁站著，男孩站的位置剛好離燁先生的辦公桌很近，他甚至能夠看到男孩微紅的側臉，眼角掛著強忍的淚，雙手緊緊拽緊，好像已經忍耐了很久。

燁先生只以為這個孩子罰站一節課就行了，沒想到下了晚自習，那班主任竟然在臨走前丟下這樣一句話：“什么時候能答的出這些題呢，再回去！”說完那女老師摔門而去，走的毫不留情。

辦公室里其他的老師也陸陸續續離開，燁先生敲完最后一個字母，辦公室里便只剩下他一位老師。

他來到飲水機旁打了一杯熱水，走到男孩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別站著了。坐吧。”燁先生攙扶著男孩在自己的板凳上坐下，把一次性水杯遞給男孩。

楊全興看著美術老師，他也不是不認識這位美術老師，只是以前美術老師并不怎么起眼，不會引起大家的注意。

“休息一會兒吧，我看你站在墻角一動不動，腿肯定酸了吧。”燁先生搬來隔壁英語老師的板凳坐下，手支著腦袋，也給自己打了一杯水喝。

楊全興低著頭，雙手捧著水杯小小的啄了一口，雙腿僵硬著，一動也不敢動。

燁先生知道，這是因為站久了腿已經發麻，動一下那滋味可難受極了。

男孩乖乖的坐在身旁，燁先生修改了一些文檔，把電腦關上，拍拍男孩的肩，說道：“起來吧，我送你回去。”

楊全興不可置信的抬起頭，漆黑的目光與老師對視，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只知道這雙眼睛非常的渾濁和暗淡。

“班主任沒有讓我離開……”沉默了許久，楊全興再次低頭說道。

“放心吧，我不會告訴你班主任的。”燁先生一把攬過少年的肩膀，竟然發現自己和少年一樣高，頓時心里五味雜陳：“你們老師那都是嚇唬你的，可別當真了。下課了就自己離開，傻愣愣的站在這里干啥呢？”

燁先生開導這個孩子，有時候老師說的話也不一定要當真，多半是氣話，反正他就是這么想的。

☆、鬼學生2

一路上，少年都沉默著不說話，洗的發了白的校服手肘下方還磨破了洞，都這樣了，還穿著可見得少年肯定很窮。

燁先生注意到這個孩子一路上走得非常緩慢，似乎并不著急回家，或者是第一次有人送他回家，感到很緊張所以害怕吧。

“你們班主任的確挺兇的，特別是罵人的時候，別說我都有點怕。”燁先生邊走邊和身邊的這位同學開玩笑，可能是他說的玩笑沒什么笑感，楊全興完全笑不起來，就連嘴角都沒有勾一下。

唉……

燁先生第一步接近計劃失敗，他選擇第二套攻略，循序漸進，不可cao之過急。

將男孩送到了家門口，燁先生才離開了，所以并沒有看到楊全興站在所謂的家門口站了很久，直到美術老師的身影看不見了，才悄悄的挎著書包一路小跑，溜進了一條黑黑而又破舊的小巷子里。

他拐過一條彎，看到了屬于自己的家門口眼神一股暗淡。

他mama正坐在垃圾堆里清理著塑料瓶罐，見到兒子回來，熱情的招呼著：“廚房里還熱著飯，快去吃了吧，今天有雞腿哦！”

楊全興悶悶的點頭，連書包都沒有放下，直接奔進廚房，在一張搖搖晃晃的小桌子上看到了用兩個碗蓋起來的飯菜。飯菜還有些溫度，端起碗便吃了起來。

他沒有動那個雞腿，而是把雞腿放到母親的碗里，吃完后又將碗蓋上，提著書包去了地下室。他們母子租的是地下室，附帶一個破舊的小院，樓上都是一些門面，也只有樓下的地下室可以供他們睡覺。

楊全興請把高二的作業課本翻了出來，把那張試卷悄悄地塞在床下。可能是不想被人看見他那糟糕的成績，也可能是不想讓母親看到以后失望的眼神，所以藏的格外的緊密。

他趴在一張從垃圾堆里撿出來的書桌上寫作業，因為這桌子總是有些晃動不穩，他必須拿著厚厚一疊書墊著在腳下，才能勉強的穩住。

楊全興寫著寫著想起了美術老師，美術老師是高二這年剛剛上任的，很多人對美術老師都還不太了解，因為美術老師上課的時候說話聲音很小，班上只要吵鬧的聲音大一點，便沒有人再聽得清楚老師在展臺上講什么。

第二天一早，燁先生去學生食堂吃了飯，趕到辦公室里開始寫教案，他的課下午才有，而且只有一節。寫教案寫到中午十點，沒想到又是一個學生進了辦公室，而且還是染得一頭紅發，頗有點殺馬特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