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唱，居然婉轉(zhuǎn)動聽……

“很不錯啊！”雷錚真心地夸贊。

“那是，小學(xué)的時候，銀河少年藝術(shù)團(tuán)，領(lǐng)唱！”趁著間奏，張胖子得意地回道。

一曲唱罷，下一首然后是古箏彈奏的，再后面是笛子吹奏的，小提琴演奏的，吉它的……還有些聽不出來什么樂器演奏的，都是同一首歌……胖子詫異的側(cè)頭看雷錚，“你……你這么喜歡這首歌么？”

雷錚笑了一下，“算是吧。”

看著眼前的群山，思緒飄回數(shù)年前，兩個少年迎著夕陽并肩坐在墻上，身后是千年古銀杏，金黃色的樹冠在身后鋪開了一片絢爛，微風(fēng)吹得葉子颯颯輕響，如同婉轉(zhuǎn)低回的耳語，不遠(yuǎn)處的群山呈現(xiàn)出溫柔的曲線，夕陽緩緩從山間西沉，灑下一片柔光，眼前一切的都鍍上了一層淺金色，把身邊的人勾勒出溫暖柔和的輪廓……不遠(yuǎn)處有人用口琴吹著，悠揚(yáng)動聽，只是當(dāng)時的少年，并聽不出憂傷。

音響里適時的飄出一句歌，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京西，有座古寺，已經(jīng)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只是不與其他景點相鄰，很少有旅游團(tuán)來，顯得特別清靜。今天不是周末，人更是少。

兩個人步入大殿，張胖子虔誠地下拜，口中念念有詞，平時總帶著幾分笑意的圓臉，端出了一片肅穆，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雷錚默默地站在一邊等他，待他拜完了，才繼續(xù)向殿后走。

張胖子亦步亦趨地跟著，欲言又止，直到走出了大殿才忍不住道：“你不拜拜？”

“不了。”雷錚淡淡地回應(yīng)。

張胖子跟著走了幾步，穿過一個小庭院，眼見著快走到第二個殿了，他伸手拉住了雷錚衣袖，幾分猶豫中帶著一點兒肅穆，“那個……就算你不信佛，路過最好也拜拜，要不然不太……不太……”

雷錚笑了，“我不是不信，只是……我一向都是臨時抱佛腳，所以佛祖覺得我心不誠，沒有答應(yīng)我的要求……平時不禮佛，臨時有事想著求佛祖保佑，那叫怎么回事兒？所以就不麻煩佛祖了，也沒臉求佛祖保佑。”說著像是安慰他一樣輕輕拍了拍張胖子的手。

張胖子松了手，想再勸勸，但終于還是什么都沒說，跟著雷錚進(jìn)了第二個殿，繼續(xù)虔誠下拜，這次雷錚沒有等他，自己直接穿過大殿出去了。

殿后有個挺大的庭院，有一棵號稱“千年”的古銀杏樹，是不是真有這么多年不知道，但是看上去真的很古老。深褐色的樹干，大概要幾個成年人合圍才抱的過來，巨大的樹冠，枝繁葉茂，占據(jù)了大半個院子，它是這座古寺的著名景點，每到深秋，銀杏變黃的時候，會有許多人專程來觀賞，熙熙攘攘，絡(luò)繹不絕……那時候就沒有此刻的清靜了。

現(xiàn)在剛剛?cè)肭锊痪茫~子還是綠色的，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照下來，變成一道道的光線，有一點點耀眼，雷錚微瞇了眼，模糊的視線里眼前的樹仿佛變成自己第一次見到它的樣子，那時候，先入眼的是鋪了滿滿一地的金黃色的落葉，再抬頭看到上面巨大的金黃色的樹冠，人仿若融進(jìn)了一片金燦燦的絢爛之中，忍不住發(fā)出贊嘆聲，“哇～真美！”

身邊的人應(yīng)和，“是啊，挺美！”

雷錚有點兒興奮，“頭一次見這么大一棵！”

“我也是第一次見。”

“連地上都好看，哈哈哈～”

“嗯。”

“常見路邊兒一排的，也挺好看，有的街邊，長長的一眼看不到頭，但是跟這個感覺不一樣，沒這種……這種……”

“壯觀？”

“對對對，壯觀！”雷錚上上下下的看著古銀杏，良久才繼續(xù)贊嘆道：“沒想到一棵也可以壯觀。”

“要不然怎么能是這寺里的主要景觀呢？”

“可惜啊，不是天天有。”

“就算天天有，你也不會天天來看，有什么區(qū)別？”

“哈哈，倒也是哈……大概就是因為不是想什么時候看就什么時候看才稀罕，一年來一次也還行，明年再來哈！”

“行啊，年年來。”趙輝應(yīng)的似是很隨意。

“哇噻！這么大一棵！”雷錚的思緒被張胖子感嘆打斷了，“我還是第一次見這么大的銀杏，網(wǎng)上看的不算哈！嘖嘖，這樹……這要是葉子黃了的時候來看，肯定特別好看。”

雷錚點點頭，“確實美，尤其下過雨之后，黃葉落了一地，特別大一片，那才好看。”

“等葉子黃了，咱得再來一次！”

雷錚沒答應(yīng)也沒反對，“走吧。”當(dāng)先走向下一個殿。

殿里一個人都沒有，一片肅靜，金色的陽光被大殿的窗欞格成了幾束，照在佛前的蒲團(tuán)上，把張胖子的身影投射到自己影子的旁邊，雷錚忽然有點兒神思恍惚，仿佛看到當(dāng)年的自己，湊到正在拜佛的趙輝身邊，學(xué)著他的樣子在佛前跪拜，口中念念有詞。

原本低眉斂目的趙輝詫異地側(cè)過頭來看著他，“你也信佛？”

“以前不信，就算今天開始吧，先許個愿試試靈不靈，要是靈驗了我以后做個虔誠的信徒，如果不靈……”

“胡鬧。”趙輝淡淡地打斷他。

“這話說的，我周圍的人沒有信佛的，我也是頭一回嘛。”

趙輝又回復(fù)了低眉斂目的樣子，似是隨意的問了一句，“許了什么愿？”

雷錚也轉(zhuǎn)回頭看著前面佛臺上靜靜燃著的佛燈，“我想今后的每一年秋天，都和身邊的這人來這里看銀杏。”

余光看到趙輝側(cè)過頭看了自己幾秒鐘，然后又側(cè)回頭，默默地拜了下去……

地上張胖子的影子站起來了，雷錚才回過神來，抬頭看向殿內(nèi)佛像，寶相莊嚴(yán)，面目慈悲，與幾年前殊無二致，連佛前的佛燈都似乎沒有換過，小小的一圈光暈，透出淡淡的暖意，可是當(dāng)年身邊的人呢……忽然鼻子有點兒不自在，不自覺抬手摸了摸，舉步向殿后走去。

☆、第3章

從殿后出來左轉(zhuǎn)，進(jìn)了一個側(cè)院，雕梁畫棟，花木扶疏，紫藤花架下及樹陰下都擺著藤制或木制的桌椅，一條人工修葺的巴掌寬的小渠引著一彎活水繞著院子，微微的淙淙輕響，有那么些曲水流觴的意思。

穿著中式服裝的小姑娘笑盈盈地迎過來，“先生兩位？想坐房間里還是院子里？”

“院子里吧。”

倆人挑了個回廊下的位置坐下，張胖子深深地靠進(jìn)藤椅里，“真特么會享受啊你，這真是個喝茶的好去處。”

“喜歡就常來唄。”雷錚一邊應(yīng)著，一邊跟服務(wù)員點了茶。

“遠(yuǎn)了點……”張胖子夸張的拖了個長腔，“我人生艱辛，不如您雷老板這么愜意啊！”

“王老板自謙了，人生艱辛的有幾個像你這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