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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個東西,他已經幾乎拋棄了一切,但他知道,只要他能夠從身后那些人的手里逃出去,他的后半輩子就是衣食無憂,再也不用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就算……就算他身后追著的那些人都是索命的惡鬼——他也有逃出去的機會——因為作為一個嗅覺敏感的人,李不為已經能夠感覺得到海水的腥氣已經漸漸吹進了毛孔里……卞都的十八個碼頭中的某一個,應該就在不遠的地方等著他了。一想到這兒李不為只覺得渾身上下又多了一點點足以支撐他逃出生天的力氣……他只要帶著這個盒子,到碼頭與接應他的人會合,他就能永遠地離開這個所謂的華國第一城,到了那時即便是封公館的那個人又如何?改名易姓換了天地,他就能重獲新生了,即便封公館里的那個人在這卞都能只手遮天……他還能追出國去嗎?不……他不能的……這樣想著,李不為已經遠遠地看到了碼頭模糊而昏黃的燈光——而此刻在他看來有如天堂。在李不為近乎拼盡全力的快步下,碼頭終于在他的眼睛里愈發地清晰下來,李不為浸滿了血絲的眼睛就好像突然亮了起來。只是片刻之后,當一切豁然眼前,李不為的眼睛里的期頤就全部轉作茫然——李不為怔忪地停住了步伐——這一刻他甚至忘記了身后追逐了他一路的那些“惡鬼們”,他只是像個迷途的旅者恐慌地在原地轉圈——這里是哪里?——他從來沒有在這座城市的十八座碼頭里見過這個地方——即便是在封公館里那人的手下,他也一直是處理著那些各種途徑進出的海運貨物——卞都里怎么可能有連他李不為都沒見過的碼頭?!就在這一刻,李不為的視線掃過某一個昏暗的角落,然后他的目光再也沒有移開——極致的驚恐已經讓他喊不出來了——這里確實不是他認識的那十八個碼頭中的一個——因為那豎立著的牌子上用花體的華文寫著讓李不為快要驚散了魂魄的四個字——“十九碼頭”。李不為渾身上下的寒毛在這一剎那全都豎了起來。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恐懼像是一只惡魔的手緊緊地、帶著陰森的冷笑、從黑暗里伸出來抓住了他的心臟——直到這一剎那,李不為才突然發現……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的身后那些如索命一般的腳步聲,已經再沒響起來——漆黑的恐懼,惡鬼的陰影,只將他一個人籠罩在這個……不曾存在過的“十九碼頭”。在這死寂將要把李不為嚇昏之前的一秒,他的視線里出現了一道身影——月白長袍,束發于后,來人的臉上,卻是血紅與漆黑交結的猙獰神情。直到這一刻,李不為的瞳孔驟然縮了縮,片刻之后,他像攤爛泥一樣軟在了地上。——與之前不同的是,他眼底無法遮掩的驚恐已經散去,只剩下刻骨的絕望——“……柳笙…………柳閻王……”他的嗓子發出“嗬嗬”的詭異笑聲,配上那副猙獰卻空洞的面孔,愈發在黑夜里讓人毛骨悚然,只是這絲毫沒有影響戴著惡鬼面具的男子腳下隨意的步伐。“怎么……不跑了?”惡鬼面具下的男人的聲音卻是出乎意料地好聽,只是此時的李不為顯然沒有那份欣賞的心情,他只是艱難地揚起脖頸來,定定地看著那個人,“……看在我多年為封公館盡職盡責的份上……柳閻……柳先生,不能放我一馬嗎?”戴著惡鬼面具的男人輕撩了衣袍下擺,半蹲下/身來,聲音里似有笑意,卻在這蕭瑟的夜里只浸著寒氣——“看在你盡職盡責泄密有功的份上,我留你全尸。”“柳笙——!”李不為像是被人咬了一口似的,面目愈發猙獰,“——你他媽這么干——就不怕寒了兄弟們的心嗎?!”“有罪必懲,獎賞分明……”戴著惡鬼面具的男人不急不慢地低了低身,“這樣才能不寒了兄弟們的心。……可惜你這一步走得太偏了,恐怕以后,我不會有再慢慢教你的機會了。”癱坐在地上的李不為已經知道自己求生無望,確切說,他從見到這個男人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希望徹底湮滅了;只是到了最后死心的這一秒,他卻是神經質一樣地笑了起來:“……柳笙……哈哈——枉你‘鬼軍師’的名號啊…………你早就在這兒堵著我……可你知道嗎?!——”李不為用力地將手里輕若無物的盒子擲了出去,砸在地上,盒子打開——空空如也。李不為笑得氣聲嘶啞而陰戾——“這里面的東西早就被我送走了——!!設這么大一個局卻丟了最重要的東西——你柳笙就是個笑話!——‘鬼軍師’?!——狗屁——!!”李不為仰天大笑,笑得都快斷了氣,只是這漆黑的詭異的碼頭還是只有他的走音的笑聲——他所期待的那人的懊惱,根本半點都沒有——李不為僵住了,他木鈍地看向已經站起身看著他的男人。他從那人的眼睛里看出了憐憫——就像是佛祖憐憫螻蟻一樣的神情。然后他聽見那人用從始至終不曾改變過的、不急不緩的語調,嘆了一聲,道:“……我留你全尸,是看在你盡職盡責,……泄密有功的份上。……你就是總學不會聽話,才會落得這個下場的,李不為。”“……”許久的怔忪之后是瘋狂的前撲動作,“——柳笙——!!!”只是砰砰兩聲悶響之后,李不為就已經雙膝一軟跪在原地,而從始至終連挪步都沒有的柳笙只是用波瀾不起的聲線淡淡地開口:“人活于世,有所不為……這第一步你都沒做到,罷了吧,……李不為。”他揮了揮手,陰影里掠出兩道身影,將跪伏在地的李不為拖離了月白袍子的男人的視線。柳笙垂眸望著地上的那兩攤血跡,半晌無言。直到又一道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后——“柳先生,時候不早了,封老板請您回封公館。”柳笙眼底浮掠過復雜的情緒,片刻后他點了點頭。“……知道了。”作者有話要說: 嗯……這次的“失憶組合”,可能之前沒有過。又更晚……遁了……☆、第44章封公館(二)若說卞都這華國第一城里,名聲最大的,不會是最繁盛的長街上那幾家旗子顏色各異的駐華使館,不會是那“夜色”里妖嬈嫵媚的頭牌歌女,不會是那逞兇為惡的巡捕督察……而是那位在十里洋場都能只手遮天的封公館的主人——封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