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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雜役愉快贊同,一心一意討好縣太爺?shù)挠H戚,顛顛兒帶路,“書鋪就在那邊,不遠。” “唔,你帶路。”郭弘軒仿佛逃避一般,疾步遠離刑場。 主仆倆一前一后,行至熱鬧街市。 小雜役土生土長,能說會道,滔滔不絕地聊起圖寧風俗人情。 郭弘軒散步散心,聽著聽著,煩悶心情勉強好轉(zhuǎn),臉上有了些笑容,偶爾接腔議論兩句。 不久,書鋪近在斜對面,主仆倆意欲橫穿街道時,身后忽然響起洪亮吼聲: “讓開!” “各位,趕緊讓一讓。” “駕!” 小雜役扭頭一望,慌忙拽住郭弘軒,“四爺小心!他們是辦軍務(wù)的,有權(quán)先通過,撞死人或踩死人,甚至都不用償命。” “我明白。誰還跟邊軍搶道啊?那未免太不懂事了。”兄長從軍,郭弘軒很樂意讓路。 轉(zhuǎn)眼,五六個兵丁騎馬穿過街市,目不斜視。 行人們紛紛避讓,退到街道兩旁。郭弘軒靠著一棵樹,站在樹蔭下擦汗,好奇掃了幾眼,驀地睜大眼睛,脫口大叫: “長興?” “噯,長興!” 郭弘軒認出是兄長的親信,眼睛一亮,腦子一熱,急切追趕,意欲詢問兄長的消息,邊跑邊招手,激動喊:“長興,站住,是我!我、我有話問你。” 然而,疾行的幾騎毫無停下的意思,一陣風似的刮過去了。 “長興!” 其實,彭長興發(fā)現(xiàn)了郭弘軒,也聽見了呼喊,但他身負差事,無暇停留,同時不難猜到對方想問什么話,礙于苦衷,索性裝作沒聽見,專注趕往城門。 “嘿,豈、豈有此理,你小子聾啦?”郭弘軒追了一段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扼腕目送兄長親信的背影遠去。 小雜役緊隨其后,上氣不接下氣,一頭霧水地問:“剛才那里頭,有您認識的人嗎?” 郭弘軒沒吭聲,盯著逐漸消失的幾騎,胸膛劇烈起伏,驀地一陣煩躁,無名之火熊熊燃燒。他余光一瞥,發(fā)現(xiàn)街邊樹下拴著幾匹馬,骨子里的沖動勁兒剎那間噴涌,不假思索,大步靠近,彎腰解韁繩。 “哎?四爺?”小雜役茫然無措,“您、您想做什么?這是誰的馬啊?” “無妨,我借用一會兒。” 郭弘軒飛快解開拴著的馬,摸摸馬脖子,見它溫馴,便翻身上馬,一抖韁繩,“駕!”他沉著臉,策馬追趕彭長興。 小雜役驚呆了,徒勞追趕并嚷:“四爺,您、您——噯,你上哪兒去?” 須臾,馬的主人聽見動靜,詫異從面館里跑出來,氣得跳著腳罵,“天爺!不得了了,光天化日之下,他就、就敢偷馬!” “偷馬賊,抓賊,快抓賊啊!” 郭弘軒聽見了身后的罵聲,撇撇嘴,單手掏出錢袋,頭也不回地往后一扔,吼道:“錢拿去!誰稀罕你這破馬?爺不過借用一用罷了。” “啊?” 馬主人一愣,剛想撿錢袋,卻被小雜役搶了先。 “誰稀罕那破馬?你罵誰‘偷馬賊’呢?你知道我們爺是什么人嗎?”小雜役氣勢洶洶,色厲內(nèi)荏,解開錢袋數(shù)了數(shù),塞給馬主人一個小銀錠,“喏,租金,拿著!等我們爺辦完事回來,一定會把馬還給你。” 馬主人回不過神,一愣接一愣,咬了咬銀錠,見是真的,才緩和臉色,訥訥說:“我開的是面館,不是車馬鋪。” 小雜役梗著脖子,“店家,你怎么這樣死腦筋?面條掙錢,租馬不一樣掙錢?看我們爺,出手多闊綽!” “是,是挺闊綽。”馬主人下意識賠笑,又咬咬銀錠。 旋即,姜玉姝暗中安排的護衛(wèi)急沖沖,被迫露面,也塞個小銀錠給店家,火速解開另一匹馬,“這匹馬,我租了。” “咳,客官,我、我這兒真的不是車馬鋪啊!”馬主人意外掙了兩個銀錠,手足無措。 護衛(wèi)顧不上理睬,只低聲告誡:“小子,不準透露四爺?shù)膩須v,更不準把知縣嚷出來,否則就揍你。記住了沒?” 小雜役認識來人,如釋重負,點頭如搗蒜,耳語答:“記住了!知縣催四爺回去了?派您來接?” 護衛(wèi)沒回答,利索上馬,快速追趕郭弘軒。 大半個時辰后,郭弘軒騎馬奔出城門。 民間溫馴的馬,腳程遠遠比不上戰(zhàn)馬;普通人的騎術(shù),也遠遠比不上訓練有素的士兵。 因此,他根本沒追上彭長興,連影子也沒瞧見,單憑沖動,一頭熱血地追出城。 “唉!” “吁。” 郭弘軒氣喘如牛,被曬得臉通紅,狼狽勒馬擦汗,憤怒嘀咕:“彭長興那廝,明明看見我了,居然裝作沒看見,什么意思?” “認識十幾年了,即使你不再是侯府下人,即使你不愿意繼續(xù)尊敬我,但、但——你現(xiàn)在是我二哥手下的兵!” “我不過想問問二哥的下落,你卻不肯停下,到底什么意思?” “莫非……連昔日的小廝都開始瞧不起我了?” 郭弘軒胡思亂想,胡猜亂測,氣憤憋屈,懊惱沮喪,郁懣至極,既擔心兄長的安危,又愁自己的前程,長吁短嘆,漫無目的,按轡徐行,暗忖: 然后呢? 我現(xiàn)在要干什么? 唉,不知道,不知道。 且逛逛。 他經(jīng)常沖動踏出第一步,緊接著便苦惱下一步該怎么走,苦惱來,苦惱去,最終要么草草應付,要么逃避退縮,安慰自己:無妨,下次謹慎些即可。 護衛(wèi)不遠不近地尾隨,困惑張望,幾次想上前,卻不太敢打擾明顯煩躁的郭弘軒。 結(jié)果,直晃蕩到傍晚,護衛(wèi)才下定決心,靠近勸說:“四爺,天黑了,夫人派我來接您回去。” 郭弘軒沒多想,無精打采,懨懨答:“唔,走。” 兩人往回趕,遲了一步,尚未進城,城門便關(guān)閉了,護衛(wèi)托熟人層層上報,很費了一番功夫,才得以返回縣衙。 深夜·后衙 外界靜悄悄,丫鬟麻利沏茶,瓷器相碰輕響。 “咳,實在對不住,又給二嫂添麻煩了。” “但這次,真的是意外!” 郭弘軒歉疚告知:“我們緊趕慢趕的,也沒趕上時辰,城門關(guān)了,所以才——” 姜玉姝擺手打斷,已經(jīng)深刻了解小叔子的性格,毫不意外,也沒精力生氣,“平安就好,記住時辰,下次回城要趕早。” “好。” 姜玉姝緊張問:“你說,看見了長興,你確定嗎?” “確定,千真萬確!” 郭弘軒頓時激動,“長興他們幾個是家生子,很小就開始跟著二哥了,認識十幾年,我絕不會認錯人的!當時,他騎馬經(jīng)過,我一喊,他明明扭頭了,他明明發(fā)現(xiàn)我了,卻、卻不理不睬,壓根沒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