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進(jìn)公堂看一看嗎？”

    姜玉姝搖搖頭，溫和答：“非公職人員和證人、犯人等，審案時不得踏進(jìn)公堂。”

    黃一淳在旁提議：“郭公子要是感興趣，可以跟堂外的百姓一起，旁觀審訊。”

    “行！那我就在堂外看。”郭弘軒十分好奇，“難得來一趟圖寧，恰有機(jī)會，正好一睹二嫂審案的風(fēng)采。”

    “風(fēng)采？”姜玉姝失笑，望了望天色，匆匆道：“隨你，想看就看，我該去公堂了。”

    轉(zhuǎn)眼·公堂

    知縣一露面，小吏便高聲吆喝：“肅靜！”

    “升堂——”

    旋即，分列兩班的衙役們水火棍一頓震響，堂外擁擠百姓們逐漸安靜，嘈雜議論聲慢慢消失。

    其中，一名雜役帶領(lǐng)郭弘軒，站在角落里，好奇觀看縣衙審案。

    姜玉姝神色冷靜，步伐沉穩(wěn)，走向公案時，抬眸看了一眼匾額：

    “明鏡高懸”四個大字，端正，肅穆。

    她定定神，再度坐在公案后，驚堂木熟練一拍，吩咐道：“帶犯人。”

    “是！”典史和主簿入獄，與李啟恭、聞希關(guān)系密切的捕快們忐忑不安，生怕受牽連，硬著頭皮小跑去監(jiān)獄提犯人。

    不多久，聞希和李啟恭戴著枷鎖，被堵著嘴，拒捕中弄得衣服頭發(fā)凌亂，灰頭土臉，“唔唔～”掙扎，狼狽不堪。

    姜玉姝使了個眼神，捕頭會意，親手拔掉堵住兩個犯人嘴的布團(tuán)。

    “大人咳、咳咳——”

    聞希白著臉，一獲得說話的自由，尚未喘勻氣息，便哀嚎：“大人，卑職冤枉，冤枉啊！您千萬別聽信小人的挑唆，荊、荊教諭的死，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也與我無關(guān)。”李啟恭在拒捕中受了傷，額頭滲血，強(qiáng)掩驚惶之態(tài)，喊冤問：“大人，卑職冤枉，你、您究竟被誰挑唆了？為什么突然抓我們？”

    姜玉姝高坐上首，俯視打量昔日的兩個下屬，面無表情，嚴(yán)肅答：“本官豈會輕易被小人挑唆？官府不會平白無故地抓人，如果沒有證據(jù)，不可能大動干戈地實施抓捕。”

    黃一淳心有余悸，忍不住問：“倘若你們問心無愧，何必拼命拒捕？甚至使用毒/箭，差點(diǎn)兒挾持了我做人質(zhì)。”

    “哼，你突然帶領(lǐng)大批官兵闖入私宅，說逮捕就逮捕，誰能冷靜？”聞希驚怒交加，直發(fā)抖，雙下巴顫動，試探質(zhì)問：“黃大人，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什么要陷害我和啟恭？”

    “誣害？”黃一淳正氣凜然，“裝什么傻？被抓的緣故，你們心里有數(shù)！”

    李啟恭蓬頭散發(fā)，咬牙切齒地說：“你把我的家，毀得亂七八糟，任誰也無法冷靜？在下一向?qū)δ鹁从屑樱f萬沒料到，您居然——”

    “啪～”，驚堂木一聲脆響，打斷了拌嘴。

    姜玉姝不悅地皺眉，揚(yáng)聲吩咐：“傳證人李昌！另外，把謀殺案的其余犯人也帶上來！”

    李昌？其余犯人？聞希和李啟恭對視，彼此眼里飽含恐懼，同時暗忖：糟糕，完了。

    “是！”幾名捕快一溜小跑，均比往常殷勤，唯恐手腳慢了惹知縣或縣丞不滿。

    眾多百姓旁觀，議論紛紜。

    郭弘軒初來乍到，一頭霧水，“典史和主簿一起被抓？他們犯了什么法？”

    “聽說主要是謀殺，他們合伙謀害了前任教諭。”雜役告知：“另外還有幾樣罪名，待會兒會宣讀的。”

    郭弘軒咋舌，“圖寧挺亂啊。”

    “嘿嘿，山高皇帝遠(yuǎn)嘛，以前更亂。”雜役年紀(jì)小，口無遮攔，透露道：“地上跪著的兩個，尤其瘦的，是我們這兒的土霸王，威風(fēng)了好多年，今天終于栽了！”

    下一刻，人證李昌被帶進(jìn)公堂，跪下磕頭，“草民李昌，見過大人。”

    姜玉姝略緩和臉色，“起來，你先等會兒。”

    “哎，是。”李昌畢恭畢敬，順從侍立邊上，俯視曾經(jīng)嚴(yán)刑毒打自己的李啟恭，倍感解氣，恨不能痛快大笑一番。

    隨后，另外兩名犯人帶到，瑟瑟發(fā)抖，手銬腳鐐叮當(dāng)響。

    捕快喝令，“跪下，跪好！老實點(diǎn)兒。”

    聞希扭頭一看，瞬間雙目圓睜，失聲叫：“啊？你、你……你怎么——”

    “唉！姐夫，你不是拍著胸口說‘老鄧絕不可能被抓’嗎？”李啟恭耳語埋怨，倏爾臉色鐵青，倏爾臉色慘白，喃喃說：“完了，這下真完了。”

    聞希始料未及，額頭冒冷汗，說不出話來。

    公堂外

    圍觀百姓爭相往前擠，端詳片刻，議論道：“嘿，那個中年人的左手，有六根手指！”

    “是嗎？我看看。”

    有知情者小聲指出：“那人我見過，西城出了名的老混子，綽號‘六指王’，稱王稱霸，可蠻橫了，周圍鄰居沒一個敢惹他的。”

    姜玉姝眼風(fēng)一掃，示意讓犯人說話。

    布團(tuán)一拔掉，中年人“六指王”立刻放開喉嚨喊冤，哭著喊：“大人，草民冤枉，冤枉啊！事實上，草民只是一個掮客，受聞主簿所托，幫他找了一個家丁而已，其余的事兒，草民一無所知，求大人明察啊！”

    姜玉姝挑眉，“家丁？”

    六指王使勁點(diǎn)頭，哭喪著臉，一口咬定，“對，幫忙找家丁！大人，草民真的只是一個掮客。”

    姜玉姝抬手阻止了他，轉(zhuǎn)而問：“鄧發(fā)，他說的對嗎？先告訴你，謀殺朝廷命官，死罪無疑，但具體是凌遲，或者斬首，得看你能否如實招供。”

    嚯！郭弘軒抱著手臂，仰視威嚴(yán)二嫂，敬畏縮了縮脖子。

    “我、我……”綽號老鄧的精瘦漢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再兇狠的人也懼怕凌遲千刀萬剮之苦，為了能死個痛快，哆嗦告知：“王哥確實是掮客，這個不假，但當(dāng)初，他特地把我引見給聞主簿，并不是當(dāng)家丁，而是當(dāng)、當(dāng)殺手。”

    “胡說！”

    聞希厲聲打斷，瞪視六指王和鄧發(fā)，矢口否認(rèn)：“你、你們胡說，我根本不認(rèn)識你們，少冤枉老子。”

    “總之，我不是主謀，僅僅‘拿人錢財替人辦事’而已。”鄧發(fā)梗著脖子表明：“我和那個釣魚的老頭兒無冤無仇，是王哥叫我跟蹤、尋找機(jī)會，悄悄把人推進(jìn)河里，造成淹死的假象。”

    “不，那不是我的主意！一切全是聞主簿的意思，我、我就是一個跑腿傳話的。”六指王見謊言被戳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懊悔并抱怨，“聞大爺，事已至此，都敢作敢當(dāng)，早知今日，當(dāng)初無論你給多少銀子，我也不敢接活兒。”

    聞希氣急敗壞，抖若篩糠，堅持否認(rèn)：“誣告！你們好歹毒，自己殺了人，卻攀扯無辜。大人，求您千萬不要聽信謊言，卑職是無辜的！”

    李啟恭卻沉默了，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知縣，眼神陰沉沉。

    姜玉姝鎮(zhèn)定自若，抄起驚堂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