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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昨晚至今,姜玉姝挨了嫂子幾次明里暗里的埋怨與憐憫、奚落等等,因罪魁禍首是meimei,畢竟是娘家,她無法辯駁,亦無心辯駁,一概裝作聽不懂,微笑說:“我去叫廚房做些清粥小菜給老夫人,順便看看燁兒的羹和藥。” “唔,去。”王氏一揮手。 不久 姜玉姝邁出廚房,因為困得慌,準備回房洗把臉、喝杯濃茶提提神,誰知一進屋,便見潘嬤嬤跪在地上,淌眼抹淚,小桃杵在旁邊。 “夫人,”小桃忙稟告:“嬤嬤因為昨晚沒照顧好小公子,主動請罪,已經跪了挺久了,您看是……?” “夫人,老奴有罪!”潘嬤嬤膝行湊近,愧疚且惶恐,懊悔表明:“昨晚的事兒,都怪老奴粗心大意,本不應該把小公子一個人留在房里的。如果、如果老奴一直守著,小公子就不會受傷。” “求夫人懲罰!” 姜玉姝愣了愣,左手攙她,嘆道:“嬤嬤快起來,起來說話,小桃,快攙一攙。” “哎。”小桃使盡全力,潘嬤嬤卻執意不起,哭著說:“老奴自知有罪,求夫人懲罰,但懲罰之后,還求夫人寬宏饒恕一回,別攆老奴走。” “誰說要攆人了?你和邱奶媽,一向盡職盡責,齊心協力,把燁兒養得白白胖胖。種種我都心里有數,已經在老夫人面前保下你們了。” 潘嬤嬤霎時大喜過望,磕頭道:“多謝夫人寬容!” “不準磕頭,立刻起來。我一宿沒睡,有些頭昏腦脹,你一磕頭,我更煩惱了。” “是,是!多謝夫人。”潘嬤嬤慌忙站起,攙她坐下。 姜玉姝靠著桌子,輕輕揉捏太陽xue,緩緩說:“嬤嬤和奶媽的為人,我十分了解,昨晚的事兒,我已經查得一清二楚,你們之所以走開,是為了給孩子張羅晚飯。玉姍的失心病突然發作,所有人始料未及,她深深怨恨我,遷怒于燁兒,揣著剪刀行兇,防不勝防,即使嬤嬤在屋里,恐怕也攔不住,只會白白多一個人受傷罷了。” 潘嬤嬤感激涕零,千恩萬謝,頻頻擦淚。 “夫人頭暈,不如躺下說話?”小桃關切提醒。 姜玉姝搖搖頭,“不了,一會兒我還得去上房,喂孩子吃飯喝藥。你沏一壺濃茶來。” “是。” 姜玉姝嘆了口氣,第無數次地反省,沮喪懊惱,皺眉說:“孩子受傷,我作為母親,難辭其咎。昨夜之事,嚴格追究起來,我有錯,竟未能及早察覺meimei性情有異,致使孩子遭受折磨。” “您切莫自責!唉,老奴該死,辜負了公子和夫人的信任,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小公子獨自待著,即使沒倒霉碰上瘋子、咳——老奴該死。”潘嬤嬤尷尬打住,小心翼翼察言觀色。 姜玉姝苦笑,“怕什么?繼續說。‘我’娘家的臉,已經被玉姍丟光了。” “總之,無論夫人準不準老奴繼續照顧小公子,今后絕不能再讓孩子獨自待著了,他已經會翻身,既怕摔下床,又怕磕碰受傷。”語畢,潘嬤嬤突然抬手,悔恨自打嘴巴,垂眉臊眼,哽咽說:“這道理,老奴一天三遍地提醒別人,自己卻粗心大意,沒臉見人了。” “啪啪啪~”耳光聲中,姜玉姝忙放下茶杯,叮囑道:“好了好了,知錯就改即可。切記,下不為例!” “老夫人那兒,我雖然已經保下了,但你應該帶領奶媽去表個態,明白嗎?” “明白!”潘嬤嬤會意,點頭如搗蒜。 “到時,小懲大誡十有八/九免不了。” “應該的,錯了就該罰!” 姜玉姝點點頭,喝了杯濃茶,洗把臉,正欲吩咐端上食物和藥去喂孩子時,郭弘磊大踏步進屋。 “回來啦?” 姜玉姝迎上前,迫不及待問:“事情辦得怎么樣?” “妥了。”郭弘磊脫了袍子一撂,先去洗漱,水聲嘩啦,簡略告知:“那個丫鬟葬在了郊外,至于玉姍的尸體,岳母執意帶回都城,拗不過,只能依她。千里迢迢,路途勞頓,大家都怕她路上悲傷兼憋悶,一氣病倒。” 姜玉姝給他倒了杯溫水,“我父親呢?” “送岳母啟程后,他趕回衙門處理公務了。僧道之事,如何了?” 姜玉姝輕聲答:“早起就交代下去了,我叫管家帶著幾個小廝,悄悄去各大寺廟道觀打聽,請兩撥人,一撥驅邪,另一撥超度,盡快讓上上下下安心。” “唔,不錯!” 姜玉姝又問:“夏公子他們呢?” “家丑不宜外揚,對外只能說玉姍水土不服、不幸猝然病逝。夏兄信以為真,頗悲傷,護送岳母一同回都城,但東勤伯府信不信,卻難說了。” “悠悠眾口堵不住,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索性任由外人說膩了為止。” 郭弘磊洗漱畢,喝完一杯水仍渴,連喝三杯才告知:“對了,我剛才在門口遇見魏旭的小廝了,他奉命催你去衙門,說是有要事。” “什么事?”姜玉姝一驚。 “他起先支支吾吾,我親自問了,他才含糊說事關借出去的‘三百萬斤糧種’,沈欽差似乎有些不滿。魏旭想必扛不住,所以著急找你商量對策。” “糧種是我做主借出去的。”姜玉姝頓感不安,“沈大人過問,我得去一趟衙門解釋緣故!” “今天告假,我已經和老夫人說了,會專心照顧孩子,沒想到——唉。”姜玉姝倍感無奈。 “既領了俸祿,官員當以公務為重。”郭弘磊安慰道:“但再急也不在乎一時半刻,走,先吃午飯!” “嗯。” 午后炎熱 縣衙寬敞,縣令特地給西平倉官員安排兩間屋子以辦公。 門窗大敞,魏旭生氣且擔憂,沒吃午飯,屏退小廝,獨自待在廳里,桌上凌亂攤開一堆書籍、公文等物。眼看要赴上峰責問的約了,他焦頭爛額地翻查公文,緊張思索對策,頻頻望門口,暗忖: 沒來。 還沒來。 她什么意思?莫非真決定當縮頭烏龜了?真決定逼我獨自擔責了? 可惡! 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她竟如此自私! 魏旭覺得遭了背叛,咬牙切齒,“啪~”地合上公文,重重一摜,鋪紙并提筆蘸墨,潦草擬寫幾行措辭對策。 然而,寫著寫著,氣著氣著,罵著罵著,他筆尖一停,鬼使神差,筆尖挪到空白處,轉眼間,極熟練地勾畫了一個女子輪廓,邊作畫邊喃喃罵:“叛徒,你個叛徒。” “虧我心里經常夸你‘巾幗不讓須眉’,結果一出事,立馬畏縮了!叛徒,你怎對得起我?” “長得再美又如何?當了叛徒,哪怕美若天仙,我也瞧不起。” 下一刻,姜玉姝主仆仨趕到縣衙。 姜玉姝吩咐小廝,“你把糕果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