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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沉痛道“無論如何,日子總得繼續過。” 廖小蝶恭順頷首,卻聽身后傳來低沉渾厚的一聲 “表姐。” 廖小蝶瞬間心如擂鼓,下意識抻了抻衣擺,抬頭挺胸,端莊轉身,卻見一對夫妻并肩走來。她一僵,笑凝固在唇邊,未達眼底。 郭弘磊扭頭對妻子說“這位便是廖表姐。” 姜玉姝上前,淺笑道“表姐好。” “你是玉姍吧”廖小蝶杏眼一眨不眨,左手藏在袖內,涂了蔻丹的紅指甲幾乎戳破掌心,和善贊道“真是難為你了,剛成親便跟著弘磊吃苦。” 措手不及,姜玉姝結結實實愣住了。 王巧珍撲哧一笑,“小蝶,你認錯人了” 廖小蝶眨巴杏眼,訥訥問“都中信上說弘磊匆匆成親,不是已聘定的玉姍,還能是誰嫂子快別說笑了。” 郭弘磊輕輕攬住妻子雙肩,正色告知“表姐,我與玉姍并未成,這是玉姝。” 遮遮藏藏,更易惹難堪,不如主動攤開姜玉姝飛快打定主意,微笑道“玉姍是我的meimei。” “啊原來你是玉姍的jiejie這”廖小蝶雙目圓睜,凝視郭弘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王氏瞥了一眼心中的喪門星,打岔問“小蝶,怎么不見益鵬” 廖小蝶一拍額頭,歉意答“瞧我這記性光顧著問這問那,卻忘了大事。”她湊近,啞聲告知“這兩年西蒼不太平,益鵬公務繁忙,連日歇在衙門里脫不開身,他讓您老安心休息一陣子,過幾天將親自來請安,詳細商議充軍屯田事宜。” “好,好,”王氏如釋重負,含著淚,顫聲說“有你們這番話,我便放心了唉,人生地不熟的,幸虧你和益鵬在此照顧,否則,處境簡直不堪設想。” 哼,老虔婆,你也有求我的時候 當年,你婆媳倆高高在上,肆無忌憚地諷刺折辱人,如今竟敢妄想我的照拂 老天有眼,賜予我報仇的機會,你們等著受報應吧 廖小蝶內心恨意滔天,臉上卻熱情洋溢,感激地說“我和益鵬均受過靖陽侯府幫扶,親戚之間,本就應該彼此關照。” “對對”王氏眉開眼笑。 暮色消失,夜幕降臨。 張峰交完差,率領手下走向郭家人。 姜玉姝瞧見了,忙問“張大人,交差可順利” “還算順利。”張峰抱拳道“二公子,就此別過了。” 郭弘磊仍吊著左臂,卻也抱拳,鄭重道“一來一回六千里路,各位多保重。” “多謝,告辭” “告辭。” 風雨同行三千里,姜玉姝不舍地揮了揮手。 張峰轉身,一行官差快步走遠,背影消失在黑夜里。 這時,西蒼小吏喝令“天黑以后,禁止流犯外出,立刻進去” 廖小蝶嘆了口氣,“老夫人,您進去歇息吧,改日我再來探望。” “好,我等著你和益鵬”王氏滿懷期待。 你等死吧。廖小蝶暗暗冷笑。 牢院雖破舊簡陋,但十分寬敞,關押著三百余流犯。郭家百余人被分到西側,一排共十來間空房。 此處允許犯人花銀子買鋪蓋、食物和熱水,比起驛所,日子舒適多了。 “哎喲,終于能踏實歇會兒了”姜玉姝洗了個熱水澡,昏昏欲睡,窩在椅子里擦頭發,喃喃說“切記,明早誰也別叫我,我快累死了,想睡個心滿意足的覺。” “行”翠梅麻利疊衣裳,“奴婢記住了,一定不讓任何人打擾姑娘。”話音剛落,虛掩的房門卻被敲響 “叩叩” “誰呀”翠梅跳下通鋪拉開門一看,忙恭敬道“二公子。” 郭弘磊問“你們姑娘歇下了” “還沒呢。” 郭弘磊淡淡道“我有要事找她商量。” 翠梅會意,“那您請進,奴婢沏茶去。” 今夜,無論如何都要徹談裴文灃一事郭弘磊暗下決心,忍無可忍 第27章 質問舊情 隱忍數月,郭弘磊委實忍不下去了, 果斷邁進門檻, 反手掩上門, 定睛看去 夏夜悶熱, 油燈靜靜燃燒。 浴后的姜玉姝蜷縮在圈椅里,身穿雪青寢衣,膚白勝雪, 眉目如畫,秀美嫻雅。 她側頭枕肘, 在擦干濕潤發絲時,困倦至極,右手不知不覺丟了帕子, 閉著眼睛,逐漸沉入夢鄉 “咳咳”郭弘磊掃視一圈,抬了把椅子放在破舊方桌旁。 一連串的動靜吵醒了姜玉姝。 迷糊中聽見男人嗓音,她一個激靈, 急忙睜開眼睛, 坐直后吁了口氣,詫異問“是你啊” “嚇著了”郭弘磊面色沉靜,目光深邃。 姜玉姝低頭找了找,彎腰撿起帕子,疲憊答“嗯, 我剛才差點兒睡著了。翠梅呢” “沏茶去了。” 姜玉姝打起精神, 起身把圈椅挪到桌旁, 隨手挑亮油燈,關切問“這么晚了,有什么事” 郭弘磊嚴肅答“之前忙亂,有幾件事一直沒顧得上問你。” “瞧你嚴肅的樣子,什么事兒問吧。”姜玉姝繼續擦頭發。 郭弘磊端坐,腰背筆挺,開門見山地問“依稀聽說,你的表兄曾上都城求學數載、期間一直客居姜府,對么” “表兄”姜玉姝一愣,手上動作停頓。 郭弘磊沉聲點明“裴文灃。” “沒錯,他是、呃不對”猛地談起往事,對方又極嚴肅,姜玉姝瞬間驚疑不定,困倦不翼而飛,火速回憶一通,有些慌亂,解釋道“表哥確曾上都求學數載,但只在姜府住了一年,而后便搬進書院,專心致志地用功。” 郭弘磊緩緩頷首,失望地暗忖果然,我一問,她立刻急了,慌里慌張的,顯見念念不忘舊情。 四目對視,換了芯子的姜大姑娘強自冷靜,輕聲問“奇怪,你怎么突然問起表哥了” 郭弘磊不答,淡淡道“想必岳父很賞識他,不然也不肯許托女兒。” 姜玉姝定定神,稍一思索,斟酌著告知“你恐怕不清楚。我父親少時家貧、聰穎好學,是外祖父的得意學生,幸得授業與接濟,并順利與母親成親。因此,父親十分敬重恩師,卻無奈天南海北、難以碰面,故特地把我許配給表哥,以期代為侍奉裴家老人。” “岳父知恩圖報、重情重義,令人佩服。”郭弘磊目不轉睛,低聲問“但不知你與裴文灃定親時、是單單順從長輩命令還是兩情相悅” “這”姜玉姝登時語塞,不知該如何作答。 郭弘磊目光炯炯,誓要問個水落石出,一字一句地重復“你究竟單是遵從父命還是與他情投意合” 這難題,該怎么回答 若是據我本心,至今尚未見過裴文灃,無情亦無誼;但若據我本“人”,卻早已和表哥立下海誓山盟,非君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