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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臉下的淡青色,越發顯出幾分脆弱的美來。不過,光是這樣打動不了田大壯,他的第一直覺還是想要溜之大吉,畢竟這人是踩著他布的獸夾才倒在這里的,醒了來萬一賴上他了可怎么辦?而伺候了病母五年的田大壯深深知道,現在的醫院,那是宰人沒商量,醫藥費就是個無底洞,這人還暈迷著,去了醫院先要做一堆檢查,每一項都是幾百塊,還沒救命呢就要先花掉幾千塊的檢查費用,田大壯哪里舍得呢?不如丟下這人走了算了,反正捕獸夾上又沒有刻上他田大壯的大名,誰知道是他田大壯布下的呢?再說了,捕獸夾是田大壯布下的不假,又沒有拉著這人的手逼著他走這條道,他自己好死不死地踩上了怪誰呢?怪他自己倒霉好了。可是,才邁開了步子遲疑地走了兩步路的田大壯忽然又停了下來,轉身回到這人的身邊,嘆了口氣,說:“唉,算了算了,就算被你訛上我也不能就這么走了。不過,你小子可要有點良心,別看我心善就賴著我要醫藥費啊,我頂多賠你兩只腳的醫藥費。”原來,田大壯從小被他娘教導得好,做人要有擔當,剛才轉身要走的那一刻,心里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般,一個說,丟下他,走人,不管!另一個則說:走不得!這個人昏迷不醒,要是就這么走了,這人腳上的血沒準會引來比野豬更兇殘的猛獸。萬一這人因此丟了小命,田大壯不是就罪過大了嗎?所以,田大壯實在是抵擋不住良心的催促,又回轉了來,并將本來滿打滿算背獵物回家的竹簍等物都丟了,好騰出手腳來搬這倒霉家伙。田大壯自認晦氣地蹲下身,將這人的手腳扯在背上,隨即發現這人個子也很高,僅僅比自己矮一點點,也是一米八多的高個兒。好在不算太重,田大壯一咬牙一挺身也就把他背了起來,又托了托他的屁股,把姿勢調整得更利于走路,這才開始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十來里路開外的自己家走去。田大壯想,回去就趕緊地給這人把捕獸夾去掉,再用傷藥把腳包扎一下,看看養幾天能不能好,實在不行再往醫院里送。可是,這人一直昏迷不醒,而且,像得了軟骨病一般,全身無力地俯在田大壯的背上,腦袋就耷拉在田大壯的臉頰邊,隨著田大壯走路的顛簸,腦袋也跟著一晃一晃。田大壯覺出不對勁來了。這人要只是被獸夾子夾了那么兩下,就是流血就是疼也是有限的,按說這會兒又搬又背地,這人就算暈過去也該要醒了,可是,他不光是不醒,還這么一副死人一般全身脫力的樣子。“死人”兩個字劃過田大壯的腦子,他登時就明白過來了,去他大爺的!這人還真像是個快要死的人啊!這人絕對是踩了獸夾子之前就受了很重的傷,沒準那會兒就神志不清了,正常人的話,誰會踩了一個還去踩第二個呢?果然,田大壯的這個猜想馬上得到了驗證,這人也許是受了田大壯背上的顛簸,忽然“呃……”地一聲發出聲音。田大壯驚喜地扭頭,問:“你醒了?”這人沒回答,田大壯感覺到他緊貼著自己的背脊的胸部似乎猛烈地收縮了一下,隨即“哇……”地一聲張口。田大壯氣急敗壞地說:“喂,你別吐我身上……”話音未落,田大壯的臉上被噴上一片溫熱液體。田大壯氣得咬牙,恨不能將背上這人扯下來丟了,到底還是忍了,不過,這人吐出來的東西倒不是酸臭的飯食味道,只是……有點血腥味道。田大壯用一只手臂支撐住他的身體,空出來的一只手來,用手背擦自己臉上飛濺上的東西。低頭一看,田大壯的瞳孔遽然緊縮。根本不是胃里的食物,而是……血!鮮紅的血!這人原來不是嘔吐,而是吐血!什么樣的人會吐血?要么是得了癆病,要么就是受了嚴重的內傷!田大壯心想。田大壯當即就想把人扔了。這哪里惹得起啊?光是腳傷都還治得起,要是內傷就不得了了,而且,萬一千辛萬苦把他搬回去就死在家里了,麻煩事可就不斷了。☆、送醫院田大壯也就是那么想想,而實際上呢,他不僅沒把人扔了,反而是將一對結實有力的手臂反著抱緊了背上的人的腰臀,咬牙吸氣,隨后提步狂奔下山。要快!慢了沒準就沒命了!十多里的路程,竟然叫田大壯一個多小時就跑攏了,身上還背著個一百來斤的高個男人,田大壯自己都佩服自己。到家了,田大壯沒來得及歇口氣,甚至沒把背上的人放下,繼續背在身上,仿佛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他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似的。田大壯毫不猶豫地搬開磚的遮掩,去取那墻壁里的鐵皮盒子,打開了都懶得放回去了,直接抓了滿把的錢掖在褲兜里,復又轉身,背著人出了門,繼續邁開大步往外走,而這一次,卻是往鎮子的方向去了。大約走了十來分鐘,終于到了村里通往鎮上的主道上,田大壯背著人站了一會兒,招手攔下一輛農用車,對車上的司機說:“大哥,行行好……”及至看清楚這車上的司機是誰,田大壯有種轉身就走的沖動,只是手臂把著背上的人的軟綿的腰,他咬了咬唇,管住了自己要往后轉向的腿。原來,這司機是村里有名的“二椅子”叫大牛的,比田大壯大好幾歲,卻跟個娘兒們似的。所謂“二椅子”,都是村里人對那些明明長著一副男人的家伙,卻不把自己當爺們看,反而喜歡男人的人的蔑稱。這大牛白叫了這么個雄壯的名字,卻長了個小身板,在家里種不得地,挑不得擔,幸虧學了門開車的技術,他家里人給東拼西湊幫買了一輛農用車,他就在村子和鎮上、縣上跑運輸,倒是掙了幾個錢,把家里的欠債都還清了。本來人是不壞,就是一對上男人他那眼珠子就開始亂瞟,還愛動手動腳地,上次村里放壩壩電影,田大壯就正好挨著他坐,他那手不要臉地居然伸到田大壯的大腿上來了,差點摸到了蛋,叫田大壯氣得推了他一個跟頭。雖然是爺兒們,被摸一下也少不了什么,田大壯就是不喜歡嘛,亂惡心人的,以至于后來見了這大牛就二話不說掉頭走。大牛看見是田大壯,倒是一點也沒介意上次被推一跟頭的仇,反而笑吟吟地說:““喲,這不大壯嗎?你干嘛呢,看這一腦門子的汗水,也不擦擦?”田大壯見他這會兒像個人樣了,也就算了,總之,身上的傷者要緊,他艱難地甩了甩頭,勉強甩去了額頭上流下來卻沒法擦以至于糊到眼睫毛的汗珠,說:“大牛哥,我背的這人受了重傷,你幫個忙,捎我們去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