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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這一世,康熙這么早就下定了決心,難道真的僅僅是因為這次的事情么? 玥瀅心里揣測著,有些打鼓,卻沒說出來。 “還有一件事,你這次突然早產,實則另有因由?!?/br> 接著康熙就把德妃利用胤禛給玥瀅下引產的麝香和之前給佟佳氏下相克的藥材之事講了一遍。 她這才恍然,怪不得當時自己之前明明覺得之事有些疲憊,竟然突然就見了紅。 把德妃和平貴人這兩件事串聯起來,看來這是一招釜底抽薪,想將她趕盡殺絕了。 “皇上打算怎么處置她?” 對于德妃,她就不用像對待太子那般小心翼翼了??滴踉趺匆膊恢劣跒榱说洛?,還讓自己忍下這口氣。 康熙揉了揉她纖細的手指,嘴角挑起一個帶著些冷意的笑。 “朕已著人將她押送慎刑司,人證物證俱在,她也狡辯不得,只是這女人實在陰狠毒辣,膽大包天,竟敢如此欺瞞于朕,對你下此毒手,若只是賜她一杯鴆酒,倒還真是便宜了她,難以消朕心頭怒火?!?/br> 玥瀅看著康熙眼底的怒意和他語氣里明顯的咬牙切齒,心頭有些想笑。 想他這么一個既自負又極好面子的人,居然被德妃這女人糊著騙了這么多年,心里該有多憋屈啊。 其實,康熙與她說起德妃做的這事情時,她心里有驚訝,有恍然,但說到有多生氣,可能是有點,但還真不見得就氣的不行。 更多的是慶幸,在這般的算計下,自己和孩子們依舊都能平安,這就是最大的幸運了。 這樣看來,倒是康熙的氣性更大些,對于德妃這個女人,他有因為玥瀅出事的心疼自責,有看走眼被欺騙的憤怒,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憋屈。 玥瀅好笑的反握住他的手,輕聲道:“她這些年來在宮中做的事情還真就不止這一件,若只這一件皇上就氣成這樣,還會別去親自審問她了,免得氣壞了身子?!?/br> 康熙聽了這話,眉間蹙的更深,“你覺得應該怎么處置她?” 玥瀅想了想,有些調皮的一笑,“不知皇上可有問過皇貴妃的意見?” 康熙愣了一下,“皇貴妃?” 玥瀅點點頭,“說起來,除了這件事之外,皇貴妃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慎刑司收押看管人員的地方,并不像是監牢,因著德妃到底沒被康熙直接褫奪了身份,待的地方是個有些陳舊的屋子。 德妃仍是昨日被帶進來時的那一身衣服,玉青色的旗裝是上等的湖綢所制,上面繡著小片的玉色海棠暗紋,顯得清雅又不失貴氣,只是此時略有些發了皺,不似之前的光鮮。 這件屋子有些狹□□仄,只有一扇極小的窗,也被糊的死死,只從粗糙泛黃的窗戶紙中,透出些許昏暗的光。 她在床前那張粗木圈椅上坐了整整一夜,臉色灰敗神色有些茫然。 從昨日被人帶到這里來,一直到現在,沒有人過來審問她,皇上更是從頭到尾沒有露面,只把她關在這里,供些粗糙的茶飯。 怎么會這樣,那些她想好的說辭,那些她準備留下的淚水,竟然全然沒了用武之地。 僅僅是一天一夜的時間,對她來說卻是無比的漫長,腦子里各種亂七八糟的猜想,漸漸侵蝕著她的理智,她開始焦躁,再也維持不住的平靜的假象。 這么長時間了,秀心那邊怎么樣了,她有沒有被問出什么,那藥應該早就發作了吧。 她把身子整個縮進那把圈椅內,幾只華麗的甲套早就不見了蹤影,她下意識的啃了兩下自己的手指甲。 這是她早些年在家做姑娘時,養成的壞習慣,家里額娘慣著她從來不說,可是到了宮里被掌事宮女狠狠罰過兩回才板了過來。 只是此時此刻,她又犯了這壞習慣,仿佛只有這樣,能讓她稍微尋回些安全感。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一縷刺眼的陽光漏了進來,她瞇著眼看了過去。 “是你?” 第104章 悲懦 陰暗逼仄的屋子, 帶著一股有些發霉的陳舊氣息。 德妃瞇著眼睛看著來人, 刺眼的陽光下, 仿佛給那背光而來的人籠上了一層光暈,倒令人有些看不清楚那人的樣子。 不過德妃實在是太過熟悉這個人了, 熟悉到她只瞟上一眼那人的身形, 就似乎能聞到自己曾經最討厭的那股氣息, 囂張跋扈又蠢不可及,如同話本子里最令人討厭的配角一般, 散發著小人得志的酸臭氣息。 她下意識的就端正起了姿態, 還不經意的扯了扯自己衣袍上褶皺,想讓自己看起來更體面尊貴一些。 “皇貴妃娘娘這么尊貴的人兒,怎么到這兒來了?” 她噙著盈盈的笑意, 如往常一般溫柔有禮,只是手指卻不自覺的蜷曲起來, 那樣用力的, 指節處都透出青白。 進來的人正是皇貴妃佟佳氏, 她伸手把身邊的宮女莞珠揮退, 示意她去守著門口。 莞珠有些擔憂的看了她一眼, 還是遵著命令將門關上, 留在了門口處把手。 屋里頓時又昏暗下來,不過這時德妃倒是能看得清楚些, 面前的佟佳氏依舊穿的艷麗光線, 一身楊妃色妝花織錦宮裝, 頭上戴著赤金鑲紅包流蘇的雀尾扁方。 只是她人看起來有些憔悴蒼白的厲害, 這一身打扮倒顯得她人有些壓不住衣裳。 德妃嘴角的笑意更深,也更真了些。 “呦,皇貴妃娘娘看著氣色可不太好,可得注意保養歇息了?!?/br> 佟佳氏一時間沒有說話,只靜靜盯著她看,倒把德妃看得有些心虛發慌,腦子里一個想了一夜的猜測再次浮現出來,她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你知道了,你們都知道了?” 佟佳氏看著眼前這個面容秀雅的女人,她有些想不通,當初明明那樣一個卑微又乖巧的包衣宮女,是怎么一步步靠著算計自己,爬的越來越高,甚至最好還想算計了自己一條命去。 她哪里來的膽子和自信? 當然,這個問題就算她站在這里,盯著烏雅氏再看上一天一宿,估計以她的心智,也很難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栽在這個看似卑微柔弱的女人手中的。 “你們是怎么知道的,怎么查到的?不可能的,怎么會有人能注意到一個孩子身上?” 見佟佳氏還是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很是淡定的看著自己,她的面容平靜,仿佛在看一只跳梁小丑,一只秋后還在拼命蹦跶的螞蚱。 烏雅氏再也無法維持自己那矜持的表象,她心中充滿了難以言訴的恐懼,慌亂,難以置信,以及憤怒,強烈的憤怒。 事到如今,當佟佳氏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心中讓自己一夜未眠的猜測已經得到了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