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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堆可愛的男孩女孩,環繞膝間。人生如夢,轉眼便是二十年。悠遠得仿佛從歲月另一端傳來的伴奏聲漸漸平息,青藤將蕭管從紅唇上挪開,淺笑道:“向來男兒如酒,年逾不惑愈見卓然風骨;女兒如花,才滿三旬已是凋落成泥……”二十年后的中年夫婦,丈夫已經科舉入仕,高官厚祿,依舊風度翩翩,氣質卓然;妻子勤儉持家,卻早已黯然失色,皺紋滿臉,腰肢粗大,站在一起,便如丈夫的老母一般。丈夫每每看見妻子形貌,不由目露遺憾。一日丈夫陪妻子歸家省親,進入花園欣賞春-色。天空不覺飄起小雨,他被一陣歌聲吸引,驟然回頭,只見一名綠衣少女打著花傘,唱著清歌向自己走來,嬌羞柔美,雙眸含情,猶如妻子當年。那是他妻子的幼妹。這出續緣記,居然是用老妻的親meimei再續前緣的意思。一個男人怎能把妻子的親生meimei娶為妾室,一個良家女子怎能嫁給親生jiejie的丈夫為妾?那自然是律法不允、倫理不容、父母不準,最終,meimei詐死離家,偽造一個青樓女子的身份,這才成功地嫁給了姐夫。從此風度翩翩的姐夫左手牽著衰老不堪的發妻,右手牽著青春貌美的小妾,坐享齊人之福,這對愛上了同一個男人的姐妹情比金堅,不妒不吵,齊心協力把丈夫照顧得妥妥當當。季舒流雖然是個男人,在尺素門收的徒弟卻是秦頌風的小侄女秦問。他這輩子已經不可能有子女了,秦問就像他半個女兒一般,于是他情不自禁地站在了戲里那對姐妹的父母一邊,看得義憤填膺,直想摔碗。第28章急水浮萍風里絮※一※結束時,meimei也和jiejie一樣,生出一堆可愛的男孩女孩,也不知她年滿三旬“凋落成泥”以后,丈夫又要去拿誰“續緣”?看著那所謂團圓美滿的結局,聽著樓上樓下的喝彩,季舒流氣不打一處來,秦頌風無動于衷,只有聞晨露出一個滿意的甜笑。季舒流忍了又忍,終于絞盡腦汁找出一句比較委婉的批評:“這戲純屬瞎扯,女人老得哪有那么快,我姑母快四十歲了,生過三個孩子,照樣好看得很。”“所以才說這是我們桃花鎮的風土人情呀,”聞晨眨眼,“我們桃花鎮的女人,別說三十,二十四五便要算老妓。三年前我還是桃花鎮最貴的女人之一,到如今呢,來找我春宵一度的,十個里九個是舍不得找我女兒的吝嗇鬼,嘻嘻。”聞晨的笑容里實在看不出任何諷刺意味,季舒流無奈道:“jiejie老了meimei上,也是你們桃花鎮的人情?”“當然,天底下的青樓都這樣,jiejie勾來一個男人,年老色衰由meimei接替,這可是‘長久之計’,能多賺好多年的銀子呢。要是我女兒這么有出息,我一定老懷甚慰。”秦頌風不由干笑:“要是我女兒這么有出息,我就打斷她的腿。”“別吹牛啦,你有女兒嗎?”聞晨伸出手指刮臉,“裝什么正經,你們男人呀,個個都喜歡這樣,恨不得從二十歲到七十歲,每隔三五年就換上個鮮嫩嫩的老婆。”季舒流抓著秦頌風的肩膀道:“誰說的,就算活到七百歲,我也只要一個老婆就夠了。”聞晨道:“那你老婆年老色衰了怎么辦?”季舒流道:“我更擔心我老婆嫌我年老色衰。”聞晨掩口而笑:“真是小孩子脾氣,別吹牛啦,你有老婆嗎?”季舒流心想:“我老婆在我面前,聽著我的甜言蜜語,你卻看不見。”想到這里他便心曠神怡,將那莫名其妙的拋諸腦后。※二※黃昏已至,酒樓里的戲散了場。聞晨同他們又閑談一會才笑道:“早晨我在家和了好多面,準備包餃子吃,正好,你們也來嘗嘗我的手藝吧,包滿意,信不信我比這酒樓里的廚子還厲害?”相處半日,聞晨已經不像初見的時候那般怪模怪樣,也許她淪入風塵又逢江湖舊友,一時難以自處,才舉止浮夸了些,此刻心境平和,自然恢復如常,雖然不再是秦頌風記憶中的樣子,倒也不是那種能把嫖客也嚇跑的樣子。現在她笑容熱情親切,狀如鄰家大嫂,秦頌風隨口應允,一時居然忘記她已經是個鴇母,她的家就是一處風月之地。直到進入她家的大門,秦頌風才感覺來這里有點不妥,但事已至此,他只好帶著自己的老婆走進窯子。兩名芳齡少女并排站在院內,見到生客,用一模一樣的姿勢問好,著實裊裊婷婷,相貌精致,在整個桃花鎮都能算出色的美女。“這個是尺素門秦二門主,江湖上有名的大高手、大俠客,你們叫他秦二哥就行,秦公子亦可。”聞晨指著秦頌風說。“這個是秦二門主的師弟,季公子。”聞晨指著季舒流說。“這個是我女兒小蓮。”聞晨指著那個十四五歲、酒窩甜美、身量嬌柔瘦小的姑娘說。“這個是我女兒小杏。”聞晨指著那個十七八歲、粉面含春、身段凹凸有致的姑娘說。“兩位,”聞晨笑著轉了個圈,把衣裙上已經開始減淡的香氣散發出去,“今晚就看看我這個mama當得如何吧,我先去給你們添幾道小菜。”聞晨洗了手走進廚房,小蓮和小杏一左一右,將季秦二人引進一個偏廳。廳內有鋪著錦墊的軟座,座位前面有擺放酒菜的幾案;再往前,廳中央是一塊空地,錯落有致地擺著幾個小墩,似乎是為了方便女子彈唱。除了軟座、幾案和小墩,廳內幾乎沒有多余的飾物,只在靠墻的竹架上放了很多盆花,有小巧精致的,有枝繁葉茂的,氣息十分清新,似乎與聞晨的打扮風格很是協調。然而,清新的草木香氣很快就被酒香遮蓋,小蓮和小杏趁晚飯沒好,先熱了兩壺甜酒,端上幾碟鹵蛋鹵rou鹵豆干。所有東西全都切成適合一口吃下去的整齊小塊,旁邊擺著竹簽供人插食,可以看出其中用心頗為精巧。若是知情知趣的恩客,這時就該贊嘆二女蘭心蕙質了。兩位少女每人搬個小墩陪坐在一個座椅旁邊。出乎季秦二人的預料,年齡稍長、盤了髻作婦人打扮的小杏陪在季舒流旁邊,熟稔地為他倒了一杯暖洋洋的甜酒,年紀尚小、閨女打扮的小蓮卻陪在秦頌風身邊,羞澀得連酒都不肯去斟。小杏把酒遞到季舒流唇邊:“公子,請慢用。”“多謝姑娘,我不飲酒,你自便。”季舒流客氣地拒絕。小杏的美目一轉,紅唇輕抿,似乎想找什么勸酒的法子。秦頌風直接伸長了手接過這一杯:“他不喝酒,別麻煩了。”季舒流見他好像要喝,急忙搶過酒杯放在幾案上:“你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