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遞一句話至御前。眼看即將判決,有高人給他支招——告御狀。董文虎如獲至寶,四處打聽。終于,被他找到了一個機會,御駕出行,前往莊嚴寺拜佛。心知此行必定十分兇險,臨行前,他向家人交待了一番,隨后穿上一身整整齊齊的官服,義無反顧的出發了。沒等他撥開人群沖到鑾駕前,如狼似虎的左右羽林衛已將他摁在地上。忍著被痛毆的疼痛,他聲嘶力竭的喊冤聲總算引起了皇帝陛下的注意。只聽一聲嬌叱,所有人都停了手。伴隨著似有若無的清香彌漫,一位姿容秀美的女官走過來,伸出芊芊玉手。董文虎連忙爬起跪好,恭敬的雙手奉上奏折。女官飄然而去,走到鑾駕前,將奏折遞了進去。重重幔帳后的身影接過奏折翻了翻,慵懶而不失威嚴的聲音緩緩開口:“這是你寫的?”“回稟陛下,正是?!倍幕⒊醮蚊媸?,雖然跪得遠,卻仍是頭也不敢抬。那聲音似乎輕笑了一聲,“果然文墨粗淺得很,不過,你本是武官,這洋洋灑灑幾百字,委實為難你了。”聽著陛下不緊不慢的語氣,董文虎剛松了口氣,立馬又被下一句話吊了起來。“你來替人喊冤,想必了解內情咯?!?/br>“臣……不知。”“可有人證物證?”“……也沒有?!?/br>“既不知內情,又無人證物證,你憑何喊冤?”立時上揚的語調像是發怒前的征兆,董文虎的背上已是冷汗涔涔,但為了好兄弟,他已然豁出去了。“回稟陛下,臣只是憑著一腔熱血?!?/br>幔帳后的人頓了一下,“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只是為了一個素有交情的同僚,值得嗎?”“我們不僅僅是同僚,更是并肩作戰的戰友,是可以互相托付性命的生死之交。臣相信他絕不是貪慕錢財利欲熏心的小人,此事必有蹊蹺,請陛下明察?!?/br>“好,既然如此,朕就給你三天時間?!?/br>“三……天?!”董文虎既驚又喜,喜的是,韓厥的案子有希望了,驚的是,三天時間夠嗎?大概是端坐的姿勢有些乏了,幔帳后的人斜倚著扶手打了個哈欠,道:“只有三天。如果三天后,依然無法證明韓厥無辜,連同你在內,立即處斬。”女官一聲令下,鑾駕再起。董文虎被左右羽林衛拖在一旁,神思恍惚間,依稀聽見了最后一句話。“為以示公平,朕會重新派人調查此案,必叫你心服口服?!?/br>此時,內心感激涕零大呼陛下英明的董文虎不會知道,皇帝陛下之所以如此爽快的應其所請,除了在廣大臣民面前展示自己的寬厚仁慈,以收攬人心之外,還有更深的原因。最初的盛怒過后,她命人徹查了韓厥的底細,一來,此人在軍中素有名聲,從一介布衣憑借著軍功一步步升上校尉之職,堪稱底層軍士之典范,若貿然斬殺,恐寒了將士們的心,二來,從案情來看,確實有頗多疑點,刑部司的那些人為了應付交差,只知盯住韓厥不放,卻對細節視而不見,若就此定罪,幕后黑手怕是難以揪出。所以,一番考量之后,皇帝陛下已經決定暫緩行刑,找個理由重新調查。而董文虎看似以命相搏的告御狀之舉,不過是趕上了一個好時候,讓她順水推舟而已。至于重新調查此案的人選,已經被傳旨的太監堵在了大理寺門口。“大理寺少卿裴東來,接旨——”?☆、三? 作為重犯,韓厥被單獨關押在大牢最深處的牢房。辦理完交接手續,前來提人的裴東來不得不穿越狹長而幽暗的過道。左右兩側的犯人們習慣性的哄鬧著,但當他們撲到欄邊,看清來者何人時,都紛紛閉上了嘴。但凡是關押在這的犯人,十之七八都是領教過裴大人的厲害的,即使沒有親歷,也聽過犯人間的口耳相傳。在他們眼里,這位容貌奇詭手段狠辣的大理寺少卿,儼然不亞于索命閻羅。或許是因為□□靜了,多年養成的警覺性讓韓厥從昏睡中蘇醒過來,努力翻開腫脹的眼皮,望向牢門外。白子天生弱視,掃了一眼牢內,裴東來手一揮,身后的張訓立馬將火把湊近來。火光驚動了地上的老鼠蟑螂,吱吱亂叫著竄進了犄角旮旯的磚縫里。一張破敗不堪、腐爛惡臭的稻草褥墊上,隱約躺著一個人影,看不清臉,只看得到手腳上沉重的鐐銬。裴東來捂著鼻子,皺眉道:“一個快死的人,用得著全副刑具嗎?”跟隨而來的獄官腆著肚子點頭哈腰,“回裴大人的話,您可能有所不知,此人乃軍中一員猛將,武功高強,為防越獄,我們也是不得不如此啊?!?/br>明明是破不了案拿犯人出氣,偏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裴東來懶得為這種小事計較,擺擺手,下令帶走。被解開鐐銬的韓厥踉蹌著站起來,勉強向裴東來行了個禮,“大人辛苦了。”裴東來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雖飽受折磨,面容污穢,但一雙眼睛卻是精光湛湛,不愧是習武之人。他冷冷的點點頭,還沒開口,旁邊的獄官插話了,“你這聲辛苦道得好,去了大理寺,裴大人少不了要好好招待你,可有得忙呢?!?/br>話里的冷嘲熱諷過于明顯,裴東來不悅的瞪了他一眼,獄官立馬賠笑作揖。借著這會兒功夫,正在打量裴東來的韓厥也已經看清了眼前這位大人。以前就聽說京中出了一名白發神探,破案如神,只是容貌異于常人,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言中所說,不僅須發皆白,連身上肌膚都白得發亮,即使站在這臟亂腥臭之處,依然不沾一絲污穢,仿若白玉無瑕。看得入神了,當獄卒從背后推他快走時,韓厥不禁腳下打了個趔趄,差點絆倒。裴東來嗤笑一聲,“這就不行了?要是熬不過大理寺的審訊,你這冤也就不必申了?!?/br>韓厥淡淡的道:“生死自有天命?!?/br>“你自己找死也就罷了,可惜白白搭上你兄弟的一條命?!?/br>“你說什么?!”見他瞬間激動得雙目圓睜,裴東來冷笑道:“你不知道么?你的好兄弟,董文虎,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為你掙來了三天時間。三天一過,案情若無任何進展,你和他,都得成為刀下鬼。這是圣上的諭旨?!?/br>難怪……難怪問斬的日期推遲了,難怪案子要被重審,難怪大理寺會插手……韓厥猛地跪倒在地,把頭磕得砰砰作響,“求大人代我面陳圣上,此事皆因我而起,所有罪責全在我一人身上,我甘愿一死以贖罪,但求圣上開恩,放過無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