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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買了羊rou串,像獻寶一樣給秦浪。以前我若是這么做,他是接都不會接的,最后都是我吃掉兩人份的,可是那一刻,他居然收下了,而且很自然的地吃下去了。驚喜來的太快,往往意味著不祥。大約一個小時后,天有些黑了,他說去趟衛生間,讓我原地等他,我乖順地點點頭,就看著他消失在人海盡頭。我一直追著他的身影,往哪里拐記得牢牢的,生怕找不到他,或是他找不到我。人潮熙熙攘攘,而后變得漸漸稀少,最后連小販們也都準備收攤回家了。我手里還拿著涼掉的rou串,乖得不得了在等,可是心里已經明白,他不會來找我了。可我卻仍舊站在那里,一直等到最后一盞燈被熄滅。等夜風順著我松散的圍巾,惡意地舔著我的脖子,讓我臉頰涼得發疼,我才終于嘆了一口氣往回走。郊區是沒有公交和車的,慘的是我的手機在秦浪那里,身邊還沒有一分錢,只能一步一步走回去。泥濘的路,坑坑洼洼,走一步絆一跤,跑起來更是處處陷阱。好在我穿得多,摔疼了也沒破皮,只是我走了不少冤枉路,最后差點累暈過去,好在遇到了好心人,捎了我一段順風車,讓我在城里下車。城里的路我很熟,終于在天亮的時候,我回到家里。芳姨開門看見我的時候,被我的慘狀嚇得說不出話來。而我做的第一件事,是趕緊打電話給秦浪報平安。我聽見電話那頭,秦浪的聲音像是剛從睡夢中蘇醒,還帶著濃重的鼻音,道:“你真煩,丟也丟不掉。”他不會知道我在電話這頭是怎么傷心的。平心而論,我雖然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可脾氣也并不是包子,我只是在秦浪面前不要臉了。有一個問題我始終想不明白,為什么好好的一對情侶,會像我們這樣,處成了仇敵一般?我愛秦浪,從前也一直都篤信他心里有我的,可是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都讓我原先的堅持變得崩潰和瓦解。雖然是我主動追求的他,雖然我明里暗里做了一些或許讓人討厭的事情與手腳,雖然我多多少少威逼利誘了一下,這是我鼓起勇氣做的最勇敢的事情,但是他終究還是接受我了。班主任曾給父親打過小報告,說我同差生廝混在一起,怕是帶壞了我。我不知道班主任和父親在辦公室里約見秦浪的時候說了些什么,只是后來秦浪見到我的時候用一種很鄙夷的態度說:“小少爺,別再跟著我犯賤了行么?”這三年里,我一直都把秦浪的種種不好歸咎到自己身上,歸咎到身份的差距,歸咎到父親的過分,歸咎到班主任的多事,然后再把他的種種好處像話梅一樣在嘴里反復嚼反復嚼。直到今日才知道,從來都是我在妄想,他始終都是這樣,是我自欺欺人。好在,我還知道醒過來。衛生間一直都沒人進來,我也一直都沒法出去。等到我冷得開始絕望的時候,我想,等到酒吧打烊,清潔工打掃的時候,總會發現我的。有趣的是,我比我設想中被救出去得早。“著火了!!!”起先是一聲驚呼,然后是大喊大叫男男女女的哭喊,最后是濃煙滾滾冒進來,再蠢的人也知道這是著火了。即便生活再怎么絕望,我此刻還沒想那么快去見祖母,祖母也只怕沒想那么快看到我,于是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我又開始呼救和拍打門扉。“咳咳……咳咳…救命……”人在面臨危險的時候,往往會暴露最真實的反應,可笑我在這個時候,還期盼著秦浪會像電影里那樣,破開大門,逆著火光和煙霧,英雄般出現在我面前,救我于水火之中。我甚至還想好了,當他出現的時候我要怎么跟他撒嬌,怎么跟他哭訴自己的委屈以及怎么緊緊抱著他……越是這么想,就越是要失望。最后在我被嗆得淚眼迷離的時候,救我出去的不是任何別的人,而是真正舍己為人而不求回報的好人——消防員。那個消防員大抵是個新兵,他見我一被救出,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還以為我是嚇傻了,拽了一條毯子給我披上,用濕紙巾擦我臉上黑灰的污漬,安慰道:“沒事了,想哭便哭出來吧。”我裹緊毯子,只是咬了咬唇。消防員又說:“一會兒麻煩你留下做個筆錄,聽說是有人縱火,我先進去看看還有沒有別的人困在里面。”一轉頭,他又沖進了火里。周圍一片哭喊或是哀嚎的聲音,車馬、人群、竊竊私語、警笛、尖叫、爭吵、水聲。此刻我哪里還有心情去做什么筆錄,我只想離這場鬧劇遠遠的,于是站了起來。這個時候我才突然感覺腰上一疼,好像是剛才跑出來的時候,被燒傷了一小塊。這疼痛,直達大腦,是一整天的遭遇下來后,壓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天旋地轉,不省人事。再次睜開眼睛,是躺在醫院的高級病房里,芳姨在床頭照顧我,一看見我醒來,連忙問道:“啊呀,少爺醒了,渴不渴?有沒有不舒服的啊?老爺太太有些忙,等空了就會來醫院看你的。”說完站起來給父親和母親打電話報平安。醫院淡淡的消毒水味充斥著我的鼻子,滴答滴答的藥水順著膠管流進身體里,一切都在告示著生命的脆弱和堅強,矛盾而存在。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竟然只有一個保姆在我身邊,以前奶奶還會心疼我,現在好了,連奶奶都不在了。我聽見芳姨謙卑地對著電話那頭回話,動了動左手,一把扯掉了針頭,掀開被子走下去。芳姨驚呼一聲:“啊呀,現在可不能下床的呀!”赤腳走到芳姨身后,就著她拿手機的手一掰,奪下電話,放在自己的耳邊。沉默了三四秒,我才嘶啞著嗓子開口:“父親,我想求你一件事……”逃,我要做一個逃兵。三十六計還知道走為上計,做一個逃兵沒有什么可恥的,我的人已經已經死在火里了。我知道父親一定會答應我,只是他也對我的決定頗有些意外,他說,“那等你出院……”“我希望越快越好。”因為嗆了煙和著涼,在床上躺了三四日我才終于能出發。腰上那個燙傷留了一個月牙形的疤痕,醫生說替我安排祛疤手術,我想了想就拒絕了。一來這會耽誤我的時間,二來……留著也好,人都說好了傷疤忘了疼,若是連疤痕都沒了,那少不得還會重蹈覆轍。從醫院出發,連家門都沒踏進,我是直接去的機場。在機場登機的時候,我掏出了手機,在鍵盤上摩挲了一下,還是依著心里記得牢牢的那個號碼,十二個字,打了又刪,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