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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相處,甚至還沾沾自喜,在言語中找尋慰藉。世上的旖旎情思都經不起揣摩,方棲寧真心欽佩眼前人,他做好了萬全準備,要將自己一寸一寸掰碎,到頭來一遇著陸岸,還是下不去手,扔掉手中刀子,拼湊一副完整的rou身,無論他要不要,隨時都在待命。而陸岸撿起了他丟掉的刀子,將這視作他犯罪的證據,人贓并獲,理所應當地鄙棄他。陸岸是編劇,最擅長剖析人物,切割開來,善與惡都明晃晃地擺在眼前。他見過太多,于是不再苛求完整,今天可以在方棲寧身上找回舊日情懷,明天同樣也可以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探索新的秘密。方棲寧終于摸到自己的手機,半干的頭發在冷空氣中漸漸吸收掉多余的水分,他低頭一看,十一點半。不算太早,也不算太遲,是個能讓他和陸岸說晚安的時間。于是他笑著開口:“頭發干了,我去睡覺了,晚安?!?/br>陸岸手指微動,像是要伸出來牽住他,架不住方棲寧的動作更快,他像一陣風,迅速離開沙發,只留了個背影給陸岸。小貓不明白兩個主人之間的暗潮涌動,又嬌又嗲地叫了一聲,使喚陸岸過來看他,陸岸騰出一只手,在柔軟的脊骨上摸了一把。小貓發出舒服的呼嚕聲,示意他可以走了,陸岸卻遲遲沒有離開,神情晦暗難辨。第16章ROUND2-8方棲寧倦怠地埋在枕頭里,枕芯柔軟,他很久沒有再用過蕎麥枕,閉上眼睛卻還是能想起蕎麥皮噼啪碎裂的聲音。他大約能預知睡著后會發生的景象,無非是重復陷入夢境,一次又一次驚醒。入睡于他而言并非難事,比失眠更痛苦的是每隔幾十分鐘就會醒來的既定結局。有一段時間尤為可怖,方棲寧常常分不清自己是睡著還是醒來,身旁無人在側,他睜開眼是煞白的墻壁,閉上眼仍舊是一片牢牢包裹住他的死白。除了蕎麥皮的碎裂聲,伴隨而來的還有近似于骨頭斷裂時慘烈的聲音,咔嚓咔嚓,他被黑暗堵住雙目雙耳,感官失靈,腦海中卻被憑空開辟了一塊場地,不斷重演劇目。方棲寧粗暴地將參與游戲的人都定義為NPC,而他是凌駕于所有數據之上的玩家,陸岸之所以能牽動他的心緒,緣于他是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他應該一視同仁,陸岸只是頂替了范至清的位置,換了一組無傷大雅的數據,機器照樣運行。但他做不到。他可以居高臨下地俯瞰數據,卻不能由玩家搖身一變化作上帝。上帝不需要做什么,一根手指無形之中撥動按鈕,就能教他五臟六腑同時痛上一回。夜晚的時間流走沒有規律可循,方棲寧一直一直睜著眼,分辨不了時針究竟走了幾圈。他慢吞吞地從被子里起身,半蹲在地毯上,從最下邊的抽屜里拿了一瓶藥。一起身撞到了床板,痛得他抿緊唇縫,真真是運交華蓋。桌上的水杯空空蕩蕩,方棲寧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喝光了杯里的水,只好端著杯子摸黑打開房門。明明是在自己的房子里,方棲寧卻如同做賊一般,躡手躡腳地踩在冰涼的地磚上。茶壺放在客廳的茶幾上,他握著壺柄,發現茶壺和他房里的水杯一樣干凈。今天同他作對的事挺多,也不差這一件,方棲寧麻木地轉向廚房,冰箱里總會有他買來備用的純凈水。他拉開冰箱門,手指剛觸到塑料瓶的一角,余光忽然瞥見地下的黑影,頓時嚇得魂不附體。氟利昂在管道里流動,門軸摩擦聲只一瞬間,下一秒就被制冷劑的細微聲響取代。冰箱內部閃著瑩瑩幽光,身后的黑影低聲道:“小寧,你還沒睡嗎?”夜半時分見到清醒的方棲寧是再常見不過的事,這么晚了陸岸從房間里跑出來才讓人費解。方棲寧并未急著答復,他先拿了一瓶純凈水,重重關上冰箱門,才勉強回答他一個字:“嗯。”陸岸似乎沒有回房的意思,高大的身影擋在方棲寧面前。客廳里唯一的光源在方棲寧合上冰箱門之際消失殆盡,貼著墻再往右走幾步就能摸到壁燈的小小按鈕,然而方棲寧并不打算開燈,他也不愿和陸岸多言。他要是一聲不吭繞過去,那就坐實了自己對于那個電話的在意?,F在比的是耐心,方棲寧不愿在陸岸面前跌份兒,卯著勁兒和他對壘。兩人就這么僵持在廚房門口,每多過去一秒鐘,氣氛愈發古怪,仿佛這里不是廚房,而是一個走不通的死胡同。方棲寧一直就不是陸岸的對手,趁著夜里看不清臉色,他自嘲地翹起了嘴角,說:“在這傻站著干什么?幾點了都。”陸岸聲音很低,在靜謐的環境里聽起來更溫厚了幾分,他說:“我還以為你又做噩夢了,你去睡吧,等會兒我再回房?!?/br>方棲寧一聽他這種滿是關心的口吻就來氣,既恨陸岸處變不驚的持重,更恨自己猶猶豫豫,遲遲做不到將前塵和今時分開。“陸岸,”方棲寧極力遏制住心頭的酸澀,小聲說,“你能不能別這樣?!?/br>中間這幾年其實說長也不長,但給了方棲寧一種永遠跨不過去的感覺,他在黑暗里看陸岸,恍惚覺得眼前人十分陌生,下一刻又發覺陌生的不止是陸岸,更是他自己。陸岸半晌沒答話,這很不公平,但方棲寧清楚的意識到,如果有一個人要認輸,那么一定是他。“方棲寧,”陸岸難得喊他的全名,“你告訴我,你在別扭什么?!?/br>這回換方棲寧沉默,他說不出什么所以然來。闊別三年,前任情人完全不計較他的突然離開,春風化雨地待他,他一面承情,一面撇開臉,做人哪能這樣不知好歹。都是成年人了,糾結于一點小事毫無意義,陸岸的喜歡一直是包容的代名詞,他嘗到了滋味,卻又吹毛求疵,質疑來質疑去。方棲寧艱澀地開口:“對不起?!?/br>他在替今天的方棲寧道歉,而不是二十二歲的方棲寧。冷空氣緩慢地流動,方棲寧穿著單薄的家居服,吸了吸鼻子,向前走了兩步,伸長胳膊攬上陸岸的后腰。他終于意識到也許他與陸岸之間的情感是不對等的,現在的陸岸想要的并不是那么多。陸岸胸前的紐扣解開了一顆,方棲寧湊過去親他胸口的一塊皮rou,他很長時間沒有經驗了,憑著本能去啄吻,笨拙又緩慢。陸岸一動不動,一點兒反應也不給他,方棲寧困惑地抬頭,短暫地停下了動作。陸岸忽然把他往后一推,力道不重,卻更讓方棲寧無所適從。他還在發怔,身體倏地一輕,雙腿離地,下意識勾住最近的東西,兩條胳膊掛在陸岸的脖頸上。“干什么啊……”陸岸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