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多的時間里，林凡幾乎沒有回答過他的任何問題，沉默著，冷漠著，一個人背著書包走在校園里，腰桿筆直，像狂風中的傲竹，生人勿近。

沒想到一個寒假回來之后，林凡整個人都不見了。

滑動喉結，華宇覺得喉嚨干澀，也許是謊言而露出的慌張，他的臉色微紅，“部長，我能借你的手機給他打個電話嗎，我手機沒電了。”

“好啊。”文藝部長將手機遞給華宇。

華宇拿著手機走到教室外面，掐住掌心后才下定決心按了撥通鍵。

跨越大洋彼岸的電話就這樣在漫長的“嘟嘟”聲被接起。

“喂。”

“喂……小凡，我是華宇。”

那邊是久久的沉默。不過像是隔著的遠距離帶來了一些自在感，林凡并沒有掛掉電話，反而是生硬著應答了一聲。

“你在美國？”

“是。”

“為什么……為什么不和大家打一聲招呼，我們都很擔心你。”

“呵，我想去哪是.我.的.自由，有規定說不和你們打招呼我就不能走嗎？”

“我沒……”

“你想說什么？如果是閑聊我沒空。”

“你……好好照顧自己，記得春捂秋凍，別……”

“我姓林，不姓華，麻煩你不要像個老媽子，很煩人！”

“好，再見，早點……”早點回來。

話沒說完，電話就被切斷。

被切斷的還有華宇心中的一絲希冀。

他原本希望林凡可以聽到他的關心，如果真的他做錯了什么，他可以為他改的呀。等他回來，他會變得符合他的期待。

可是很顯然，林凡不需要他改變，因為他根本不會在意他的關心。

奇怪，總覺得心在痛啊。

一年之后，大四開學的時候，林凡回來了。帶著他的女朋友。

他大大方方給419的舍友們介紹，“這是我女朋友，小晴。”

周辰沒有說話，和豪樹奇下意識就看向華宇，而任明明皺著眉頭看著這個普通的女孩，并不明白這個女孩子哪里迷倒了林凡這個高眼光男，兩人站在一起，真的很不般配啊。

華宇的兩只眼睛直勾勾盯著小晴握住林凡的手。十指相扣，是屬于戀人間的親密無間。

那種心被撕扯的感覺怎么又來了？華宇捂住胸口，笑得有些難受，“她很適合你。”

這樣的女孩子一看就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小凡應該會得到很好的照顧。

沒有他，也沒關系……

“可不能有異性沒人性，一年沒見就帶了個女朋友回來虐狗，讓我們這些人情以何堪！”豪樹奇干笑一聲，“走，去嗨一下！”

說完就勾著林凡的肩膀走，順便將那女生牽著林凡的手給甩開了。

“我導師找我有事，我就不去了。”華宇站在原地，聲音漸弱。

周辰立馬拉住他，“別管導師了，咱宿舍缺個人缺了一年，好不容易回來了，怎么能不去嗨一下？”

華宇還要拒絕，就聽見林凡的冷哼，那聲音簡直冰冷刺骨。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瞬間華宇心中有了一絲委屈的難堪和倔強。

最終他還是去了。

眾人在KTV唱歌，累了就看歐洲杯，歡呼扭屁股擊掌，好不熱鬧。

整整四個小時，華宇卻悶頭喝飲料，一杯接著一杯，偶爾抬頭的時候視線也瞧著林凡的方向。直到看到那個女生蹭到林凡旁邊，笑著在陰暗處，偷偷親了林凡的臉頰。

華宇呼吸一窒，猛地起身，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老大，沒事吧。”豪樹奇扶住他。

“沒事，我去上個洗手間。”華宇說著推開豪樹奇的手，迅速出了包間。

冰冷的水由手指刺激到心臟，華宇冷靜下來，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面露苦澀笑容。

明明林凡不在身邊的時候，他那么想他，可是林凡回來了，他還是那么想他。

回包間的時候，任明明非常興奮得招呼他，“老大，你怎么去廁所去了這么久？快來，我們在玩真心話。”

華宇坐在周辰的旁邊，就見周辰開始遞給他一瓶酒，“黑色指針指到你的時候，你就要被問問題，要么喝酒要么真心話。畢竟只有一個女孩子，還是有主的，玩大冒險沒意思啊。”

說完，周辰撥動轉盤，那指針快速旋轉，然后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緩緩指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終停在周辰自己面前。

豪樹奇大笑三聲，“我來問，咳咳，兄弟，你那小兄弟一次能多久？”

周辰咬牙，瞇起眼睛笑，“和我女朋友的話，一次半小時。”

眾人笑作一團。

周辰神色從容，再次撥動轉盤，這次轉盤停在豪樹奇面前。他哀嚎一聲。

周辰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冷笑道，“有過幾次……啪啪啪經驗？”

豪樹奇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的任明明，憋了半天，說了，“一次。”

周辰看看任明明羞紅的臉忍著笑問，“是不是一次一整夜啊？”

豪樹奇拿骰子扔周辰的臉，“已經是第二個問題了，別破壞規則，繼續玩。”

這次指針緩緩停在華宇面前。

周辰吹聲口哨。任明明琢磨半天，在豪樹奇的提醒下，問了句：“老大，你有喜歡的人嗎？”

華宇愣了一下，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瞥了一眼林凡，不想被冷淡的眼神刺激得出了一身冷汗。他滑動喉結，快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悶下。

周辰“嘖”了一聲，“繼續。”

指針轉到唯一的女生那里。

華宇揉著暈乎乎的腦袋，問：“以后你會一直陪在小凡身邊嗎？”

“當然會啊。”

清脆的聲音讓華宇緩緩點點頭，然后一腦袋砸在桌子上。

“老大老大……”任明明在叫。

“頭好暈，我，我好像醉了。”華宇能聽見自己重重的呼吸，灼熱，帶著酒氣，熏得他腦袋更暈。

可是心臟的疼痛卻讓他保持著一分清醒。

他記得晚上是豪樹奇把他背回去，他記得是林凡給他蓋被子，他記得他抓住林凡的手問：“小凡，在美國的時候有想過我嗎……我很想你。”

他記得林凡要走，他記得他壓住了林凡，然后品嘗了唇瓣的柔軟香甜。

可是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林凡不在，周辰說昨晚是他把他背回來的。

所以，一切都是一場夢對嗎？

可是為什么，他想這一切是真的。

雖然他知道林凡已經有了可以照顧他的人，但還是忍不住處處在小事中幫忙，比如早上的溫牛奶，晚上滿滿的熱水壺，雨天及時收進屋里的衣服，天晴時暖和的被子，不小心忘記的事情會收到提醒……

一如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