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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蘊秀艱難地說:“昭姬,你擬的詔書很好。滿珠,你去把本宮的玉印拿過來。” “諾。”滿珠應道,很快就將皇后玉印拿過來,呈給了皇后。 余蘊秀取出玉印,親自把章 子壓在了詔書上。 孟昭姬心里暗暗點頭,有些欣慰,皇后顧全大局,拋卻女兒情態,已經逐漸中宮的風范。她又將宮里的日常事務一一稟報給皇后,就行禮退下了。 孟昭姬出去后,當著最親近的滿珠,余蘊秀不必掩飾,臉色立刻頹敗了下來。滿珠一陣心痛,當初猶如天降餡餅一般,姑爺居然成了皇帝,大小姐也當了皇后,本以為是喜從天降的大好事,如今想來,對于女人來說,卻是平常夫妻來的更好。 余蘊秀從鏡子里看到滿珠的神色,反而笑了,“滿珠,笑一笑,陛下下了朝會過來椒房殿用早膳,咱們都別做出這等神色來。我能有今日,不知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修來的。做人不能不知足,陛下封我為皇后,頊兒為太子,余家一門四侯,這天底下還有哪一家能有我余家這么大的福氣。天下的福氣都不能被我一個人給享受完了,所以總要有一點遺憾的。宸字就算再尊貴,那也只是一個妾妃,是陛下為了安撫馮家所封,我總是要理解支持陛下的。”她說出這一番話,也不知道是為了安慰滿珠,還是安慰她自己。 李湛下朝后過來椒房殿,余蘊秀笑盈盈地把他迎進去,兩人如平常夫妻一般用早膳。李湛留心查看她的臉色,與往日并無區別,神采奕奕的,看來她的心情還不錯,如此他終于放下心了。 今日是去椒房殿請安的日子,王沅照例與公孫柔嘉一起去。公孫柔嘉道:“今日可算是有好戲看了,馮昭儀得封宸妃,程才人懷孕有功也被封為美人,可喜可賀呢。” 王沅:“是呀。” 然而椒房殿的情景完全出乎兩人的意料,馮宸妃依然恭恭敬敬地給皇后行禮,語言謙遜,絲毫沒有任何驕躁之氣。至于程姮娥,也是低調謙卑的不行,叩謝過皇后之后,就乖乖地坐著,對待任何人都和顏悅色,包括宮里不受寵的隱形人戎美人及被陛下厭棄的梅寶林。 張婕妤是眾嬪妃之中的刺頭,有事無事都要起波瀾,今日倒是乖覺,安安靜靜地坐著,只是更加對馮宸妃更加恭敬。眾人散了后,她巴巴地跟著馮宸妃走了。 回宮的路上,王沅笑道:“今日大家都有長進啊。” 皇后端莊溫和,半點都沒有顯示嫉妒,但分明昨日還不是這樣的;程才人懷孕在眾人之中極為顯眼,然而她卻更加謙卑,最讓人意外的是張婕妤,也溫馴極了。只有馮昭儀倒是一如既往,不亢不卑,絲毫不墜馮氏之名。 第34章 王沅揶揄道:“長此以往, 天下久安矣。” 公孫柔嘉也笑道:“妻賢妾美,不,應該是妻賢妾賢,最開心的難道不是陛下嗎?這家算是齊了!” 王沅點點她的額頭, 道:“柔嘉,想不到你竟然也有這么促狹的時候!” 兩人說著玩笑話,心里卻很明白, 事情決計不會如同表面一樣輕松。人人都有自己本來的面目,極力壓制天性,要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要么是所謀甚大。 采青與粟米在一旁聽著一頭霧水。 南薰殿離著椒房殿近一些,經過南薰殿時, 公孫柔嘉邀請王沅進去坐坐,王沅笑著回絕道:“今日卻是不巧了,我打算去探望潘女史。” 公孫柔嘉挑眉道:“你跟她倒是合得來。” 王沅攤攤手, 略帶無奈道:“可能是我溫柔貌美, 讓人見之心生歡喜, 所以大家都跟我合得來!” 公孫柔嘉被她逗得掩唇笑了, “去吧, 去吧,說起來潘女史算是我們的恩人, 若沒有她的點撥, 我等可能還在長信宮,我改日也去瞧瞧她。” 告別公孫柔嘉后, 王沅回到了椒房殿,先遣了金桂去問問潘女史有無時間。不多時金桂回來稟告:“婕妤,奴婢去時,潘女史正在看書,并無其他事情,聽說您之后會過來拜訪,直道樂意之至呢!” 鼠尾走過來,犯愁道:“婕妤,咱們昨日給潘女史送了陛下賜的新茶,今日該帶什么去呢?” 潘女史是個很有品味人的,不愛金珠錦緞,王沅曾經為了表示對她的感謝,特地送了她很多華麗的錦緞與首飾,但是被她原封不動地退回來了。 王沅尋思道:“廚房里不是還熬著榴花山藥粥嗎,裝上一罐子給她帶過去吧。” 金珠道:“可是,婕妤那是給陛下備的啊。” 王沅對著鏡子打理衣飾,漫不經心地說:“陛下能吃,難道別人都不能吃了嗎?你們幾個想吃,也可以去廚房盛,給陛下留下一碗就行了。” 采青聽得直嘆氣,要說自家婕妤對陛下不上心吧,那絕對是否定的;說特別上心吧,又有一點奇怪。算了,她搖搖頭,反正是越來越看不懂婕妤了。她忍不住說:“婕妤,您已經連著幾天給陛下送榴花山藥粥了,這……該換一換了吧?” 王沅干干脆脆地說:“不用換,那粥不甜膩,一時半會兒吃不膩,而且現在正是榴花開的季節,過幾日想要喝還想喝不到了,沒事兒的。” 得,采青也沒話說了。 王沅到的時候,潘女史正在聚精會神地看書。王沅作了個手勢,暗示侍女不要作聲,偷偷轉到潘女史身后,預備嚇一嚇她,正待伸手拍她的肩膀時,潘女史回過頭,道:“你來了。” 王沅尷尬地放下手,“你怎么這么警覺!” 潘女史擱下書,笑道:“在這宮里人人都很警覺,恨不得有多只眼睛,時時刻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王沅拿起她的書瞧瞧,卻原來是,頓時如同火燒了手一般,趕緊將書仍在桌子上。 潘女史見狀,笑道:“怎么婕妤你不喜歡這本書,我可是聽說大長秋一個月給眾妃講學三日。” 到這潘女史的面,王沅也不客氣,啐道:“不要侮辱講學這兩個字了,昔日孔子游學各國,四處講學,有教無類,那才是真正的以德育人,這孟昭姬又算得了什么,沽名釣譽之輩而已。” “稍安勿躁,先喝一杯茶。”潘女史給她斟了一杯茶,然后話語中帶著嘲諷說道:“我聽聞孟氏一族兩百年間,從無寡婦另嫁之例,孟氏從生出來就是受著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