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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活著,他還會再拋下她嗎?他深吸口氣走進了院子。 陳煜的目光看向院墻一角。那樹老梅花已落盡,枝頭的新葉在月光下靜靜的舒展著。不棄初入府的第一個夜晚,就獨自走到了這個角落。他在樹上看她,好奇的想知道一個能把耗子當美味rou菜的小女孩突然當了世家大族的小姐會是什么心情。 那一晚,不棄驕傲的告訴他:“我不可憐!我不當莫府小姐也同樣能靠自己活下去!你以為我想當莫府的小姐?莫若菲要討好七王爺,七王爺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并沒有在莫府白吃白喝!我是替他們當的小姐,每個月是拿了三十兩銀子酬勞的!” 三十兩銀子,她從來沒有把父王當成她的父親,她從來沒有把莫府當成她的第二個家。她的驕傲背后藏住的是一顆敏感而孤獨的心。 死當長相思(6) 陳煜推開了不棄的房門。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就酸澀起來。書桌上干涸的血跡中躺著盞兔兒燈。拳頭大小,掛在梅樹上蒙了灰變成了小灰兔,現在被染成小紅兔了。他拿起那盞燈久久不語。 她在這間屋子里抱過他,咳得他背心都燙了。她輕聲告訴他:“我不該告訴你,我喜歡你。這樣,你就不會像避瘟疫似的要離開我了。” 她什么都明白。她像一只風雪中好不容易找到避風處的小鳥,瑟瑟發抖。 她是這樣聰慧,什么都知道,從來不說。 他想起天門關自柳青蕪手中救她一命。她抱著一個錦盒明明嚇得雙腿發軟,卻投來感激的目光。讓他不自覺的避開。 他想起她在紅樹莊柴房里和劍聲斗嘴,聰明的威脅他給她送雞腿。 她其實并不知道,他看著她啃雞腿的時候,曾吞了吞口水。仿制自己從來沒有吃過雞腿一樣。 他想起她穿著冰涼的棉衣蜷縮在稻草堆中。滿臉燒得通紅,卻為他包扎了傷口,為他留下了食水,為他烤好了玉米。 他想起在王府她故意裝著不知道他是蓮衣客,那樣的小心翼翼。 他想起那個雨夜。不棄崩潰的喊道:“你還我蓮衣客。” 在她的生命中,他并不是對她一開始就全心全意的人。她卻記得這樣深。她想要的溫暖這樣的少。 她怎么能死?怎么能從他的生命中驀然消失? 陳煜輕輕捧著兔兒燈,手微微顫抖。 是meimei也罷,不是meimei也罷,今生今世,就算被雷劈,如果她能活下來,他什么也不在乎! 可是她能活嗎?她的臉在厚厚的脂粉背后泛著可怕的青色。她連呼吸都沒有了。他唯一能知曉的,就是她臨死前握著他送的兔兒燈! 陳煜的胸口被巨石堵住,怔怔的站在屋內,臉上一絲表情也無。 “阿瑯說這燈是蓮衣客送給不棄的。她在臨死前握著這盞燈必有深意。阿瑯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不棄的身世很簡單,她被乞丐花九收留,后在藥靈莊當小丫頭。她怎么可能認識蓮衣客?此人必有重大嫌疑。世子,那蓮衣客號稱獨行俠,莫府會懸重金緝拿他。是非黑白,抓到蓮衣客自見分曉!”莫若菲沉聲說道。 陳煜真想放聲大笑。他真想告訴莫若菲,他,就是蓮衣客!他珍惜地將兔兒燈納入懷中淡淡的說道:“就這么辦吧。不棄做莫府的小姐也是權宜之計。擇塊風水寶地早日讓她入土為安。究竟是何人下手,王府也會暗中追查。若被我查出來,我會讓那人生不如死。” 他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門,遠遠的望了屋后那片松柏林,胸口那塊石頭越壓越沉。不棄,不棄……花九給你取名不棄,這名字為什么每念一次,悲傷就深重一層?陳煜的頭有點暈。他移開目光,低著頭疾步出了凌波館。 死當長相思(7) 莫若菲的手握緊了拳頭。這一世他能保護的人太少,給了他母愛的莫夫人就是其中之一。他絕對不會讓陳煜查出事情的真相。 他也望了松柏林一眼。想起關在秘道地牢里的青兒,頭又有些痛,他該怎么處置那個丫頭呢?兩世的經驗告訴他,眼前最重要的事是早點讓不棄下葬,早點找到扛黑鍋的人,把這件事了結了。莫若菲暫時把青兒扔到了一旁,緊步跟上陳煜問道:“不棄的房間還需要保留嗎?我是說王爺也許想看一眼。” 陳煜轉過頭苦澀的說道:“父王聽得消息就暈倒。讓他瞧了也只有更加傷心。他的病才好,不宜再勞心了。不棄并不喜歡寄人籬下,三天后就下葬。” 府門口阿石牽著馬等著焦急,見陳煜走出來趕緊上前說道:“府里來消息,王爺醒了,一直說要來看小姐,甘妃娘娘攔著,被王爺打了。” 陳煜什么話也沒說,翻身上了馬。策馬奔得一程,他扭頭回望。身體一晃突然從馬上栽了下來。 “少爺!”阿石尖叫了聲,跳下馬沖了過去。 陳煜拍了拍衣袍上的灰站起來,胸口悶得他眼前一陣陣發黑。他平靜的說:“我沒事,想事情走了神。” 這時樓上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陳煜抬頭一看,酒樓上元崇提了壇酒趴在二樓窗戶邊上向他揚手示意。身邊還陪著兩個花枝招展的女人。 “長卿,你的馬術看來也不怎樣嘛!”元崇大笑。 陳煜把韁繩往阿石手里一塞道:“你先回府,告訴父王逝者已矣,請他老人家節哀。就當沒有花不棄這個人吧!今天內庫開標完結,我終于可以放松找樂子了。我找元崇飲酒去了!” “可是……”可是死的是小姐啊!阿石張大了嘴驚詫地看到陳煜大笑著走上酒樓。 推開雅間的門,陳煜抄著手睨著元崇道:“從前和你賭酒都是我輸,今天你信不信,不論怎么喝,本世子千杯不醉!” 元崇不屑地嗤笑了聲,左摟右抱道:“杏兒,替世子斟酒!換大碗來!” 陳煜掀袍坐下,順手提起他面前的酒壇仰口痛飲。頭仰起的瞬間,有冰涼的液體自眼中倒流進鼻子,一口酒就嗆了出來,濺在想替他斟酒的杏兒衣衫上。 粉色的輕沙罩衣上濺得點點殷紅的酒漬。杏兒驚呼了聲,隨手擦了擦嗔道:“世子好酒量好氣魄!” 元崇眼尖地拉過杏兒的手順手掏出張帕子替她擦試,眼里閃過絲疑惑,笑道:“我今日和世子好好賭一回酒。你們下去吧!再炒幾個菜切幾斤熟牛rou來!” 兩個女孩嬌笑著應下,旋身出了房門。 元崇這才低聲道:“長卿,你受了內傷嗎?” 陳煜笑道:“我這不是好好的?飲酒!內庫今天開完標,正好閑下來了。” 他捧起酒壇欲再喝,元崇拉住了他,手在桌子上一抹放到他眼前嚴肅的說:“你吐血了。” 死當長相思(8) 元崇的手上沾得幾絲腥紅色,絕不是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