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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莫若菲心情復雜。背黑鍋的人是蓮衣客。此人行蹤詭秘,來去無蹤。江湖中都無人知曉他的身份。讓他來扛殺不棄的罪責是否可行呢?他冷聲道:“阿瑯,我先去瞧不棄,蓮衣客的事回頭再說。” 云瑯重重的點頭,指了下忍冬的房間。 莫若菲推開房門,腳步遲疑了下走了進去。 “公子!”忍冬一見莫若菲忍不住又掉下淚來。 不棄平靜的躺在床上,忍冬已替她換了身衣裙。她臉上的血跡已被擦拭干凈,臉色如紙,蒙著層淡淡的青灰。 遠遠的看她一眼,莫若菲的腳再也邁不過去。他離開凌波館后就再沒有睡著。從來沒有過的焦燥不安,從來沒有過的驚慌失措。看著天慢慢的亮了,看著陽光照進屋來。凌波館遲遲沒有動靜,他在房中坐如針氈。終于見靈姑慌亂的來報訊,確認不棄已死后,莫若菲似乎松了口氣。 然而此時,再看到躺在床上的不棄,他的血直涌上頭頂。他聽到太陽xue突突的跳動聲。他突然想起了從莫少爺身體里醒過來的時候。他茫然的看著陌生的身體,茫然看著陌生的環境。府中眾人的簇擁中,孤獨得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為什么不棄死了,他又有了那種孤獨的感覺?她不會是她,不會是那個跟著她討生活的小不點。難道過了十幾年,他還忘不了前塵往事?不,他是莫若菲,是望京莫家的家主,是莫家的大少爺!莫若菲狠狠的轉開頭,不敢再看不棄一眼。他心里暗暗向不棄說對不起。母親殺了她,他也只能選擇保護母親。 回頭太難(7) 莫若菲轉過身道:“靈姑,吩咐莫伯趕緊購置棺木布置靈堂。對外則說小姐突發急病過世了。” 云瑯望著他道:“不等七王爺示下?” “皇上沒有下旨冊封不棄,在外人眼中,她還是莫府的小姐。后事也只能在莫府辦。”莫若菲又道,“我這就去會館稟報七王爺。阿瑯,有人對我下毒,我是順水推舟將計就計,個中緣由回頭再說。不棄的后事你先照料著。” 他匆忙的來,又匆忙的離開。云瑯望著他的背影,消化著莫若菲沒有中毒的事實。看來七王爺和世子都知道他沒有中毒。這場戲是演給明月山莊看的嗎?云瑯明白了莫若菲的意思。然而不棄呢?在這場內庫利益之爭中,她就成了犧牲品嗎?蓮衣客為什么要對不棄下手?他難道也是明月山莊的人,借機要挑撥莫府和七王府的關系嗎? 云瑯想的頭痛。 靈姑眼瞅著云瑯滿眼血絲,衣襟染血,失魂落魄的站在廓下,心一軟說道:“表少爺,小姐已去了,你千萬保重身體。去換件衣裳可好?” 云瑯低頭一看,胸前的血跡已經干涸,凝結成紫褐色的花。他想起黑衣蒙面老人的囑咐,搖了搖頭道:“我哪兒也不去。靈姑忍冬,你去找莫伯,把靈堂搭起來。消息傳出去,晚些時候,府里會來人吊唁。” 他說著進了屋,坐在床前握住了不棄的手。 二婢抹了把淚,轉身去找莫伯。 云瑯這才低聲說道:“不棄,我腦中亂得很。表哥沒有中毒,他讓我感覺怪怪的。平時他那么疼你,為什么今天看到你身亡連床邊都沒挨一下。他也不問你是怎么中的毒。看到你躺在忍冬房間,他也沒覺得奇怪。就好象他知道你房里躺不住人似的。還有,他似乎比我還著急購置棺木搭設靈堂。不棄,你也怪怪的。今天來的蒙面老者和你很熟悉,你什么時候認識這樣的人?你認識了蓮衣客,還認識蒙面老人。你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他輕輕拂開垂在不棄臉頰旁的一絡發絲,怔怔的看了她一會兒,溫柔的說道:“只要你能活著就好。你不告訴我總有你的理由。我過了年才滿十七歲,我的力量還小。將來,我會變得強大,再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回頭太難(8) 他握著不棄的手,安靜的陪著她。春陽照進來,在地上印下溫和的光。云瑯的心已經平靜下來。只要不棄能活下去就好。 隔了兩個時辰,莫伯親領著一群下人來了凌波館。他恭敬地對云瑯說道:“表少爺,前廳靈堂已經搭好,老奴來請小姐。” 他和前來的下人都已經換上了麻衣。靈姑眼里噙著淚,和忍冬捧著替不棄準備的壽衣和首飾默默的站在門口。 不棄的手冰涼而柔軟。云瑯舍不得放開。他轉念又想,如果時間長了,不棄身體仍不僵硬豈非要惹人懷疑?他馬上站起了身。他一夜未睡眼睛里充滿了血絲,看上去憔悴不堪。不用再裝,就能看出他的傷心。 莫伯嘆了口氣,拿過一根白色的布條替他系在了腰間,低聲道:“表少爺,別太傷心了。當心自己的身體。” 云瑯回轉身,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半個時辰后,靈姑開了門,哽咽著說:“奴婢已替小姐收拾妥當。” 莫伯招了招手,四名身強力壯的小廝抬來了一乘軟轎。 “不必了。”云瑯說著走進了屋。 不棄已換上了全新的衣裳,頭發梳得又光又滑。青灰的臉色被厚厚的脂粉蓋住,洇紅的胭脂自臉頰暈開。看不出中毒的跡象,她只是睡著了。 云瑯俯身抱起她,淡淡的說道:“我抱她過去。” 不棄的手無力的垂下,風吹得袍袖輕輕飄起。云瑯走得很慢,仿佛這是他抱著不棄走的最后一程路。 前廳大堂一片素白,靈幡飄揚。所有的仆役都換上了麻衣。一群人跪在堂前,見云瑯抱著不棄進來,哭聲頓起。 大戶人家往往會請一些哭靈人來府中哭喪。云瑯知道臺階下跪著這些人就是哭靈人,他忍不住心酸。如果不棄真的去世,肯真心為她落淚的又有幾人? 重重白色的帷帳之后擺放著一口棺材。上等的紫檀木,泛著紫得發黑的光,厚重結實。云瑯輕輕放下不棄,拿過一個蒲團盤膝坐在了棺材旁。他平靜的說莫伯說道:“我在這里陪她。” 莫伯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帷帳圍住了塊小天地,云瑯轉頭看著棺材,嘴角溢出了一絲笑容。從現在起到不棄下葬,他會一直守著她,寸步不離。 回頭太難(9) 內庫開標的會場設在望京城的醉仙樓。 醉仙樓是四合院建筑,正中廂房里坐著七王爺,世子陳煜,宮中內務府大太監,戶部尚書。 左右一排廂房中則是前來應標的商賈們。 靠近正房的四間廂房分給了四大家。別的商賈依次排序往后。 辰時起酒樓大門關閉。大內侍衛和京都守備府的兵馬將醉仙樓圍了個水泄不通。四周街道封鎖,飛鳥難進。 陳煜今天換上了紫紅色的蟒袍,腰纏玉帶,頭戴金蟬冠。雍容華貴。七王爺今天只是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