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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疼,為什么還要笑呢?”程千葉抬頭看著這個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女,她還這么小,卻已經習慣了傷痛,如果不是這滿手的血,當從表面上絕看不出她受了這么重的傷。 “阿甲,人在高興的時候,才會笑。傷心的時候,就會哭泣。”程千葉一圈圈的繞著繃帶,“你不必這么刻意的違背自己的內心,痛苦的時候,你可以讓自己痛苦,憤怒的時候,你可以讓自己憤怒。” 阿甲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可是師傅告訴我,無論什么時候,都不應該表露出真正的表情,只有看不透你的表情,敵人才猜不到你真正的行動。做一個合格的死侍,不需要有自己的心。不需要有自己的表情。” 程千葉不說話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的黑暗,在她不曾看到的角落。 “周大人,您覺得這些刺客,會是誰派來的?”程鳳開口詢問,“前幾日,主公遇到了一個刺客,那人四旬左右的年紀,身材瘦小,武藝高超,我和阿甲兩人出手,都沒有留下他。” 周子溪思索了一下,開口道:“宋國的太子姬昂身邊,有一心腹之人,名叫桀,和你們描述的那個刺客年貌上十分相近。上次我們讓宋國割地賠款,姬昂便對我恨之入骨,以他的氣量確實有可能謀劃此卑劣之事。” 他回想起了那個為他而死的少女阿陽,心中傷感:“今日行刺的這個少年,也讓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故人。雖然容貌不同,但他們身上有許多相似的特質。那人便是宋國的一名死侍。” 落雪的季節,對于窮人來說,是一年中最為難熬的時節。 即便是鄭州這樣相對繁華的城市,也免不了有著不少缺衣少食,居無定所的難民。 在貧民窟匯聚的西城區,到處是無法抵御風雪的破敗窩棚。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匆匆從雪地里走過。 他上烏黑一片,頭發虬結,看不清面貌。身上穿著一身破舊的棉衣,手上抓著一塊炊餅,邊走邊啃著。 墻根處有一個餓得皮包骨頭的小乞丐,看著他手中那半塊炊餅,羨慕的直吞口水。 最終他還是經受不了饑餓的誘惑,舉著手中的破碗,攔住了那個比他大了很多的少年。 “哥,賞一口吃的吧,賞一點吧。我餓的實在不行了。” 那個少年一腳把那鐵盆踹開,看見那破盆子在地上滾了一滾,發出骨碌碌的聲響,他好像做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樣,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乞丐失望的撿起自己的盆子,他實在太餓了,餓得心里都慌了。 那半塊炊餅如果能讓他吃上一口,他寧愿挨一頓的揍。 盡管他心中知道,哪怕是挨了一頓揍,這塊餅也不會落到他手里。 啪的一聲,半塊的炊餅落在了他的盆子中,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飛快拿起那塊餅子向口中塞去。 “謝謝,謝謝。”他流著鼻涕嗚咽著感謝。 抬起頭,看見那個少年已經走遠,背對著他不以為意的揮了揮手。 一輛馬車從街角緩緩行駛過來。 車簾掀起一角,傳出一道冷冷的聲音。 “就是那個人,抓住他。” 小乞丐驚恐的看見車內站出一個紅衣侍衛,那人張弓就是一箭,利箭噗一聲射中了剛剛分他炊餅的少年。 那少年后背中了一箭,跌列了一下,卻動作敏捷的迅速翻身而起,向前奔去。 紅衣侍衛接連又是兩箭,射穿了少年的雙腿,把他放到在地。 街道處涌出無數士兵,將那個掙扎著想要逃脫的少年按在地上,捆束起來。 阿甲從程千葉的馬車上跳下,冷聲道:“堵住他的嘴,不要讓他自盡。押回去仔細拷問。” 第99章 回到了行宮內。 程千葉看著那被五花大綁丟在她眼前的刺客。 這是個很年輕的刺客,幾乎還只能算得上是少年。 他身上中了三箭,血流了一地,口中勒著一道防止他自盡的布條,一動不動的蜷縮著身體,漠然的睜著眼,臉上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帶著一點認命的平靜。 程千葉皺起了眉頭,此人這樣小的年紀,就已然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刺客了,雙手上不知道已沾染過多少人命,他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隨時準備接受死亡。 姚天香聽說抓到了刺客,趕過來湊熱鬧。 “這已經不算小了,我嫁到魯國的時候,還曾見過更小的呢。”她搖了搖頭,伸手在身邊比了一下,“你都不敢相信,才這么點大的孩子,就可以毫不留情的出手奪人性命。” 周子溪突然開口:“你,認識阿陽嗎?” 刺客一片木然的表情出現了變化,他顯然吃了一驚,抬頭看了周子溪一眼,隨即又低頭沉默了。 他認得那個阿陽。 在場的人都看明白了。 “帶下去吧。交給你處置。”程千葉對阿甲說道,隨后她猶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下手不要太過,留著性命。” 阿甲單手提起刺客就往外走。 主公的心也未免太軟了點,連一個刺客都還想著手下留情。 她一面帶著人往外走,一面在心中嘀咕, 上次主公下令將那個叛徒當眾活剮了三天,倒是十分的果斷。 阿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的綁帶,那還是主公親手幫她包扎的。 她舉起那包扎著白色繃帶的手掌,對著陽光看了看。 主公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算了,反正還有我和張大人在她身邊盯著,心軟就心軟吧。 眾人退出之后, 姚天香趴在程千葉的桌上,看著她批閱軍報:“干嘛還要留他一命,千羽你心軟了?” “我……”程千葉注意力不在這上面,她持著一柄小刀,正拆著信封上的火漆。 姚天香繼續說:“這些死侍,從小就接受殘酷的訓練,反復被教導必須忠誠,基本上都沒有自己的思想,只能忠于主公一人,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你可別對他們報以同情。” “只要是人,都會有自己的想法。”程千葉手中不停。 姚天香舉起了身邊的例子:“你看你身邊的阿甲就知道了。只要需要,她受傷的時候能笑,殺人的時候也能笑。平時卻一點表情都沒有,他們已被訓練成一柄殺人的兵器,根本沒有自己的感情。你留著那刺客的命也沒用。” 沒有自己的感情嗎?程千葉抽出了信件,捻在手中,陷入了思考。 她判斷一個人的好壞,時常習慣依賴這個人所帶的色彩。 但這一次,她對那個刺客動了一點惻隱之心,卻是因為他被抓捕前的那一點舉動。 他一面欺負那個小乞丐,一面又把自己的食物分出一半——還是在自己也十分饑餓的情況下。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