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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軍打得落花落水,狼狽的逃竄回草原去了?!?/br> 大殿之上切切私語之聲漸盛,楚國地處南面,犬戎入侵的主戰(zhàn)場離他們有一定距離。 他們對犬戎的畏懼之心,很大程度上是來至于犬戎這位名將嵬名山。 當初王都鎬京淪陷之后,犬戎大將軍嵬名山率軍南下,先是滅了楚國鄰近的魏國,又一路燒殺入楚地,鐵騎所過之處,白骨累累,人煙滅絕。 即便是現(xiàn)在想起來,依舊會令許多楚人兩股戰(zhàn)戰(zhàn)。 那個嵬名山竟然被名不見經(jīng)傳的晉國軍隊打敗了,還被一路驅逐回老家,躲回了草原。 楚臣們看周子溪的目光逐漸不同了。 便連剛剛公然嘲諷周子溪的楊俞也都收斂了自傲的神色。 他們一方面相信了犬戎衰弱的事實,另一方面也開始對新興崛起的晉國之國力有了新的揣測。 周子溪神態(tài)自若的靠著椅背,袖著雙手,慢悠悠加了一句:“在下來楚地之前,路過漢中,也去拜會了一下李文廣大人。” 楚安侯忍不住問道:“哦,李刺史有何說法?” 周子溪道:“他聽聞我主公欲伐犬戎,當即就坐不住了。此刻只怕已點齊兵馬,在出征的路上了?!?/br> 楚安侯眼珠轉了轉,搓著手猶疑不定。 周子溪慎重的說:“懷遠,李文廣可是個野心不小之人?!?/br> 楚安侯的字懷遠,當年周子溪于他同窗之時,二人之間便時常用別字相互稱呼。 “愚私為兄計,如今李文廣毗鄰楚地,若是讓他借此機會,壯大了實力,可是于楚國大不妙?!?/br> 楚安侯吸了涼口氣,站起身來。 他快步走到周子溪面前,握緊了周子溪的手:“多得子溪提醒,我即刻點兵出征。還請子溪回復晉越侯,我楚國必同晉國齊心協(xié)力,共抵外辱,驅逐韃虜?!?/br> 鎬京的王宮之內(nèi),沒藏太后坐在空闊的大殿之內(nèi)。 她眼前的案桌之上,堆積著各地發(fā)來的告急文書。 南陽被李文廣攻占,平輿和上蔡被楚安侯奪回。 但這些都還不是最緊急的,此刻對他們威脅最大的是那個晉國的墨橋生,他率著十萬兵馬,接連拿下了許昌,禹州,如今正向著鎬京附近的登封逼近。 仿佛在一夜之間,他們聲威赫赫的西戎就衰敗了下去。 那些先前聽到他們名字就聞風喪膽的諸侯,如今倒是一個個都冒了出來。 這個也想爭一塊地,那個也要來踩上一腳,使得她焦頭爛額,應接不暇。 大殿內(nèi)昏暗的燭光照著太皇太后花白的鬢發(fā),深深的皺紋使得她的面孔溝壑縱橫,她仿佛一下衰老了十歲。 她的身邊坐著她的孫兒。 “阿奶,你怎么了?”年僅十三的元順帝抬起頭問自己的奶奶。 沒藏珍珠把元順帝摟進了懷中,輕輕搖了搖頭:“阿奶做錯了事,如今悔之晚矣?!?/br> …… 初冬的第一場雪終于飄落了下來。 鄭州城的行宮內(nèi)卻不見絲毫寒冷之意, 這些時日,前線捷報頻傳。 宮中上下,人人振奮,一派喜氣洋洋之態(tài)。 主公頭束金冠,廣袖博袍,在宮人的簇擁下,步履匆匆而來。 沿途的侍衛(wèi)宮女逐一跪地行禮。 程千葉一邊走著邊聽阿甲的匯報。 “最后還是被那些刺客跑了嗎?”她看了阿甲一眼,抬腳跨入門檻,突然想起一事,“對了,子溪要回來了,天氣這么冷,他腿腳不便,你明日帶一些人出城外去迎一迎他?!?/br> 周子溪此次出行,一連走訪了數(shù)個國家,在他的說服之下,地處犬戎南面的李文廣,楚安侯等諸侯紛紛發(fā)兵討賊,牽制了犬戎的大量兵力。 他的行動為前線的戰(zhàn)役創(chuàng)造了一個極其有利的局面,可謂居功至偉。 程千葉十分感念他的辛勞。 阿甲領命而去。 屏退了眾人,寢殿之內(nèi)頓時安靜下來。 程千葉散開發(fā)冠,寬下外袍,準備就寢。 入冬了,鄭州的天氣還真是冷啊,程千葉在心里想。 橋生出發(fā)的時候還是秋季,這一下又走了兩月有余。 她捏了捏忙碌了一天的脖頸,來到了床榻前。 床前一燈如豆,燈火搖曳出暖暖的光影,撒在無人的被褥上。 程千葉突然就想起出征之前,發(fā)生在這里的那些不可言述之事。 那副緊實而修長的身軀,就是仰躺在這張床上。 他舉著一臂遮擋著面孔,擺出一副任人采擷的模樣,邀請自己為所欲為。 當時越是荒唐,如今越是想念。 程千葉看著空無一人的床榻,轉了轉無名指上那枚墨藍色的戒指,舉起了手背,輕輕在冰涼的戒指上吻了吻。 在離鎬京只有百余里地的登封,剛剛攻占了城池的晉國軍營內(nèi)一片歡欣鼓舞之態(tài)。 雖然損失了不少兄弟,但終究還是取得了勝利。 左庶長下令犒賞三軍。 軍中不能喝酒,但分發(fā)下大量的牛羊rou,讓將士們得以敞開肚皮吃個飽。 這些又一次在戰(zhàn)場上存活下來的士兵們,圍著篝火,吃著烤rou,興致高昂的交談著。 他們接連的打了勝戰(zhàn),人人身上都累負著軍功,此次回去,土地、賞金和榮耀將使他們以及他們的家人過上富足而體面的生活。 楊盛的兄弟,興高采烈的圍著他。 “盛哥,”楊陸厚坐在楊盛身邊,掰著手指盤算著,“這一次回去,我也能有個三級爵位了?!?/br> 他面色紅了紅:“里巷的王媒婆上回給我說了個媒,說是個模樣周正,能燒一手好湯水的小娘子。等這次回去了,我想請干娘去幫忙相看相看?!?/br> 周圍的人哈哈大笑:“六猴兒也要娶媳婦了。看上的是里巷哪家的小娘子,到時候可別忘了哥哥們的一頓喜酒。” 楊陸厚面紅耳赤,“別聒噪,必少不了你們的酒便是?!?/br> 楊盛笑著攬了攬他的肩,目光越過篝火,望向那個獨坐在篝火邊的身影。 楊陸厚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左庶長墨橋生沉默的坐在那里,他的手中摩挲著他那掛在脖頸上從不離身的吊墜,不知正在想著什么。 “盛哥,將軍此次立了大功,想必能從左庶長直接升為左更將軍了吧?主公必定大大的獎賞他,指不定直接就讓公主同他完婚了。也不知道我們有沒有資格喝一杯將軍的喜酒啊?!睏铌懞裾f道。 第98章 剛下過一場雪,化雪之時,城門附近的道路十分難走。 但在鄭州這個有著商都之稱的繁華都城,街道上依舊人來車往,十分熱鬧。 那些挑著柴的樵夫,背著貨架的貨郎,坐著牛車的農(nóng)婦,穿著甲胄持著長戈的士兵,來來往往的踏在覆蓋著薄雪的泥濘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