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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藏太后這才緩下臉色:“你能這樣為家族上心,我很欣慰。那個晉越侯打敗了裴真,我總覺得他不是這樣一個無道之人。裴真輸了那樣一場戰,大大削弱了我族的氣勢。我確實需要一些有才能的人輔佐我。” “我觀此人談吐,確為一有識之士。若真如你所說,倒是可以一用。不過,漢人畢竟非我族類,不可輕信,尚需細細考察。” 沒藏紅珠松了口氣,“jiejie放心,他的居所處處都是我的人,隨時監視著他的舉動。若被我發現他包藏禍心,有所異動。我必讓他不得好死。” 沒藏太后點了點頭,嘆了口氣。 她一生要強,曾以寡婦之身,強勢屏除異己,護住了孩兒的王位。誰知如今兒子長大了,不滿她大權獨攬,漸漸同她起了隔閡,支持自己的妻子梁皇后,以及皇后一族,處處開始同她做對。 此時,在梁皇后的居所。 梁皇后正狠狠砸了手中的杯子,“那個老太婆讓我們的大軍在晉國人面前丟了那么大的一個臉還不夠,竟然還招攬晉國之人為幕僚?” 她的叔父梁驥勸道:“娘娘且息怒,沒藏裴真在汴州吃了虧,大損太后的聲譽。但沒藏一族依舊手握兵權,我們梁氏一族確實缺少真正能夠領兵的將軍,這才無法同太后抗衡。可惜的是鄭州的嵬名山將軍,遲遲不肯受我方招攬。” 她的族侄梁乙開口:“回稟娘娘,叔祖。張馥之名,孩兒倒是聽過。都說他有奇才,擅謀略。他初來乍到,未必就能對太后娘娘有多忠心,改天容孩兒試探他一番方知底細。” 天空下著雪花,張馥回到自己的居所。 他下了馬車,伸手接住了一片從昏暗的夜空中飄落下的雪。 門前守衛的是數名強壯的犬戎武士,那些武士用冷漠的眼神看著他這異族之人。 雖然,沒藏紅珠說是派這些人保護他的安全,但很明顯的也是為了監視控制于他。 蕭秀從門內出來,撐起了傘,接他進屋。 “先生回來了。” 張馥點了點頭,帶著他那永遠掛在嘴邊的笑,不緊不慢的邁入屋中。 二人進得內室,脫下大氅,圍爐取暖。 蕭秀恭敬的跪地奉茶,低聲問道:“先生今日可還順利?” 張馥伸出手在炭盆之上驅除寒意。凝望著盆中通紅的火炭。 順利?此事便如火中取栗,臨淵走索,須得步步小心,一步走錯,死無全尸,何來順利可言。 張馥輕聲開口:“小秀,你為何同我前來,你真的就不怕嗎?” “先生為何而來,我也就為何而來,”蕭秀低頭忙碌,頭也不抬,“我雖卑微,但也有一顆為國出力之心。” 張馥看著這位陪伴自己身入險地的少年,露出笑顏:“我發現只要身在他身邊之人,總會不自覺的慢慢被他所吸引。受他影響,逐漸跟上他的腳步。或許,這就是因為有這種特質,他才成為我選擇的君主。” 在汴州的西山,程千葉領著賀蘭貞,俞敦素,肖瑾,墨橋生等心腹親近之人,于西山圍獵。 天色漸晚,眾人燃起篝火,烤著一只剛剛獵到的梅花鹿。 雪地之上,就著鹿rou,美酒,談論著家國天下的大事,眾人只覺豪情頓生,胸懷蘇暢。 程千葉舉杯:“晉國能有今日之小成,皆是諸位之功。當今天下,群雄并起,我欲逐鹿于中原,壯我大晉,還望諸君助我!” 眾人齊聲應諾,舉杯相和。 酒過三巡,逐漸不再拘束,開始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姚天香持一金杯,對著墨橋生招招手,“來,墨將軍,我敬你一杯。” 墨橋生跪地接酒,正要一飲而盡。 程千葉伸手攔了一下:“等一下,你給他喝什么?” 姚天香白了她一眼,“你瞎想什么呢,這是鹿血酒,驅寒補氣,冬天喝最好。來,墨將軍辛苦了,多喝一點。” 第65章 在士甲村,許厝里,一座農家的大院里,一位頭發發白,身軀佝僂的婦人,正忙著把院子中的雞仔趕進雞窩。 她四十不到的年紀,因為曾經的奴隸生涯,艱難的生活磋磨得她如同花甲老人一般。 她一生有過許多孩子,但或是夭折,或是被主人發賣,大多沒能留在自己身邊。 唯一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兒子登柱,也在不久之前戰死沙場。 本來生活的打擊已使她接近麻木。活一日不過是混一日日子,剩下人生應是暗無天日,再也沒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地方。 婦人抬起有些渾濁的雙眼,看著天空中飄落的雪花。 今天冬天的雪下得格外的大,但此刻她身上穿著厚實的棉衣,住在遮風擋雨的大屋內,谷倉里滿滿堆著佃農交來的糧食,后廚的炤臺上甚至還燉著一大鍋的老母雞湯。 “干娘,孩兒們都餓了,且等著干娘燒的好飯菜。” “干娘,我們回來了,六猴兒快餓死了,有啥好吃的先緊著我一口。” “干娘。” “干娘。” 臨近年關,軍營中休沐,沒有家室的幾個年輕漢子都在楊盛的大宅子里一起住著。 他們背著剛剛進山砍的柴,手上提著抓到山雞,雪兔。吵吵嚷嚷的回來。 還沒進院子,就大聲的嚷嚷著喊人。 登柱娘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忙碌的張羅了起來。 這一熱鬧,一忙碌,心中的悲痛逐漸沖淡了些,日子慢慢就好像也能過得下去了。 在被犬戎占據的王都鎬京。 張馥坐在火盆前,借著燭光,一頁頁的翻閱手中的信函。 他十分的小心謹慎,即便重要的東西都用密文寫成,他閱過記牢之后,依舊馬上置于火盆中燒毀。 只有一張卷得極細極小的字條,他夾在指中輕輕摩挲,上面一行俊逸而熟悉的字體:萬事由公自專,唯以公及秀之平安為要,切記!切記! 張馥將這寥寥數字,反復看了幾遍,方才揚手將其投入炭盆之中。 炭盆中火苗亮起,燃盡這從汴州小心傳遞過來的一頁短信。 這小小的火苗為獨自身在險境的他,帶來了一陣暖意。 那個年紀輕輕的少年趴在一旁的案桌上,連日cao勞過度的他已經不小心進入夢鄉。 張馥站起身,給蕭秀披上一件衣物。 他抬起頭,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的大。 皚皚白雪似乎要將世間一切丑陋之事全部覆蓋。 待到來年開春雪化,也許就能展露出一個全新不同的世界來。 …… 在汴州西山別院。 程千葉喝了點酒,微微有些上頭,她在別院的廊臺邊緣,坐著碧云給她端來的錦墊,倚著廊柱,捧著一盞熱騰騰的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