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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葉。 賀蘭貞在桌上攤開軍事輿圖,三人圍坐。 “今午后,接到信報,嵬名山率兩萬大軍已從鄭州開拔,直指我汴州。我預計三日內他們將抵達我汴州城外。”賀蘭貞道。 程千葉看著輿圖,就著自己不明之處,虛心求教:“鄭州離我汴州不足兩百里路,騎馬的話一日就到了,犬戎如果派騎兵突襲,不是明天就兵臨我汴州城下了嗎?” “主公容稟,”張馥認真仔細的為程千葉解釋,帶著循循引導之意,“行軍打仗和平日趕路不同,深入敵境,大軍在前,堅城未下,欲戰則勝負未決,欲攻則利害難知。” “自非整飭車徒、部分營壘,或先據地之要害,或先扼敵之襟喉,蛇蟠月偃,中權后切,方有取勝之望。是以即便是擅于馬戰的犬戎,攻城之戰也只能是步騎混雜的兵種,這里面還要加上后勤和輜重,日行七八十里地已是極限。” 程千葉點頭:“哦,所以上一次我軍就是過于冒進,在深林險道之地,前兵后澤,被敵人乘高趨下,才會一時亂了陣腳?” 她擺開三個茶杯,以手指著中間的那個:“我軍步兵在前,輜重在后,本來應該側翼護衛的輕裝部隊和騎兵又因為道路狹窄而疏散了。” “敵人打探到我這個主君所在的位置,直切中樞,雖然以少擊多,卻差點對我們造成致命的打擊。” 張馥和賀蘭貞交換了一下眼神,露出贊許之意。 “主公才思敏捷,一點就透。”張馥繼續說道,“鄶縣奪取之后,我軍三路并發,接連得勝,過于輕敵。嵬名山兵行險招,棄鄭州于不顧,主動出擊,確實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賀蘭貞道:“此次嵬名山率軍三萬,欲取我汴州,但我汴州城堅糧足,內有肖司寇和俞將軍率二萬精兵駐守。側有雍丘,高陽,杞縣呼應,必可保不失。我們明日一早抵達黃池,改陸路回汴州,讓我也有機會會一會嵬名山此人。” “那個沒藏裴真是什么人?”程千葉開口。 張馥吃驚的抬起頭,抱拳行了一禮:“主公和我想到一處去了。” 賀蘭貞不解的看著二人。 程千葉解釋道:“我覺得很奇怪,我們在汴州駐守了這么久,嵬名山不來,如今我們兵精糧足,他率著三萬人馬就有把握拿下汴州城?” 賀蘭貞恍然大悟:“他是想等著沒藏裴真攻下許州之后,再一同圍攻我汴州?” 張馥道:“同時他圍住汴州,也是為了讓我們不去接應李文廣。想必此刻李文廣所在的許州已是戰事吃緊。” 賀蘭貞吃了一驚:“若是沒藏裴真擊敗李文廣,揮師北上,和嵬名山合兵一處,我汴州危矣。” 他看向張馥:“李文廣此人好大喜功,許州他尚且立足不穩,又新近吃了敗仗,我怕他真的守不住。而且我估計那些目光短淺的各路諸侯,沒有一人會發兵相助。” 程千葉道:“我們從大晉國內再調兵增援不可以嗎?” 張馥和賀蘭貞一起抬頭看向她,欲言又止,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程千葉突然想明白了,自己威信不夠,親信人馬基本都在這里了,憑一道旨意可能從國內調不來兵馬,就算拖拖拉拉,互相扯皮的發兵,最后發來援軍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 “這樣。”程千葉下了決定,“我們不在黃池停頓,直接沿濟水北上,再改道少水,回我大晉都城絳州。我親自回去搬援軍!” 三人詳細敲定了計劃。不再回汴州,直接取水路回晉國。 議定軍情,出到門外。 暗地里站著一個高挑的身影,那人看見程千葉出來,向前跨了一步,又拽著拳頭停下腳步。 程千葉看著墨橋生可憐兮兮的眼神,撇了他一眼,不搭理他,越過他身邊徑直而去。 晚間,程千葉入廂房休息,見到姚天香在等她。 “我已經無礙,你不必再陪我,自去休息。”她掐了一下姚天香的臉,“私會你的情郎去把。” 姚天香毫不猶豫地給她掐回去:“亂說,我這么守婦道的人怎么可能私會什么情郎,當然是要陪著我的夫君啊,省得他寵幸什么亂七八糟的小奴隸去了。” 程千葉哈哈一笑,吹滅燭火,在她身邊躺下:“行,那我們就一起睡,昨日辛苦你照顧我了,早些安置把。” 夜宿在前行的大船內。 水聲濤濤,床榻輕晃。 因為昨天發燒睡得太多的程千葉有點難以入眠。 黑暗中,身側的姚天香翻了個身,一雙眼睛在黑夜中亮晶晶的。 “千羽,我真的快憋死啦。”她伸手戳了戳程千葉,“你既然沒告訴他你是女兒身,我們成親的那晚,你是怎么搞定他的?” 程千葉嘿嘿笑了兩聲,不說話。 “你別想糊弄我,那天我可是給他下足了藥。”姚天香不依不饒,語氣中憋著壞,“我的婢女都聽見了,你房中又哭又求的,折騰了半夜。哦……莫非你用道具了?” 程千葉不干了,翻身起來就咯吱她癢癢。 姚天香一邊抵抗,一邊求饒:“哎呀,哎呀,別鬧,我是看著你身上有傷,不然我要你好看。” 程千葉不和她鬧了,趴回床上,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悶在枕頭上笑。 “你真的不搭理他了?” “我晾他幾天,讓他長點記性。”程千葉不笑了,“他這輕易就不要命的性格,必須改。否則我的心臟受不了。” “唉,也真是可憐,昨天看你病著,他急的一整日都沒吃沒喝,守在你的床前,誰知你一醒來就把他趕出去了。” “他一天沒吃東西?” “做奴隸嘛,本來就是這樣,主人喜歡呢,就招過來逗逗,不喜歡就丟得遠遠的。在河里差點淹死了,上來又餓了一天,這會我看他還可憐兮兮的蹲在外面吹風呢。” 姚天香話沒說完,身邊一空,程千葉掀開被子,起身出去了。 程千葉披衣來到樓船的廂房外,月色下的江面波光粼粼。 廂房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程千葉在月光投下的陰影中找到了那個蹲在暗處的身影。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從膝蓋上抬起來,小心翼翼的打量程千葉。 算了,算了,想那么多道理干什么。他不夠自立,我慢慢牽著他自立就是,他又受傷又受驚的,你舍得這樣對他么? 程千葉腦中亂哄哄的想,毫無原則的舍棄了自己剛說過的話。 伸出手來,揉了揉墨橋生的頭發,把他拉了起來,牽回自己的廂房。 姚天香那個識趣的女人,早就不知道躲哪去了。 程千葉把墨橋生按在桌前坐下,摸了摸他冰涼的臉,給他倒了一杯熱茶,翻出了一碟桂花糕,擺在他的面前。 “吃,先墊墊肚子,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