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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愁也沒用啊!她又抬起頭,瞧著這雖然破爛,卻四處開花的小院兒,笑著說,“總會有辦法的,林子里的鳥兒都凍不死,我一個大活人還能凍死么!嗯,我可以趁秋天多攢些柴火,天冷了躲在屋子里燒柴好了!” 她總是這么樂觀,就像小時候,哪怕被娘罰著不許吃飯,她也還能笑著給他唱歌聽。阿林忽然覺得鼻子發酸,阿蓉不經意間回頭,瞧見他泛紅的眼眶,不禁嚇了一跳,忙道:“好了好了,時候不早了,你晌午還得回家呢,趕緊下山吧。” 阿林不情愿,說要留下陪她,她一瞪眼,嚇唬他,“等會兒看你不回家,你娘肯定要去書坊找你,到時候你偷跑出來的事兒不就露餡了?小心又要挨藤條,趕緊回去吧!” 聽到“藤條”,阿林頭皮一緊,終于立起身來,阿蓉笑了笑,拿起一旁的竹筐,拉著他往外走:“一起走吧,我正好要出去挖野菜了,順道送送你!”拉拉扯扯,終于把微胖的小少年“趕”出了破院子。 抬腳走幾步,阿林想起要緊事,停腳問她,“姐,屋里的那個‘瞎子’怎么辦?” 阿蓉一愣,想了想,嘆息說,“還能怎么辦?叫他先待著唄,總不能趕他走吧!” 阿林也想了想,忽然跺腳,“不行,我不能先走,留下你一個人,萬一他欺負你該怎么辦?” 阿蓉撲哧一笑,根本沒當回事:“他欺負我?他欺負我什么啊?我又沒有錢財,再說……”抬手指指自己的臉,“我現在這樣,旁人跑都來不及,他還會欺負我啊!” 阿林急的,都快結巴了:“可……可是,可是他看不見啊!” 阿蓉倒是點頭贊同他,壓低聲音道:“所以啊,他又看不見,難道還能把我怎么樣嗎?” 呃……阿林一愣,好像也有道理。還想再思量一下,被阿蓉再度嚇唬,“趕緊走吧,你是不是又忘了藤條的滋味了?” 阿林皮rou一緊,還真是怕了,算了,還是先走吧。 剛要抬腳繼續走,阿蓉又說等一等,跑回屋里去了。 屋里頭那人還是那樣,阿蓉咳了一聲,道:“我去送送我弟弟,你先休息一下啊。” 凌瑧看不出什么情緒,只道:“姑娘請便吧!” 阿蓉哎了一聲,這才又出門去了。 頭頂的日頭已經強盛起來,透過樹木繁茂的枝葉,在林間投下斑駁透凈的光。姐弟倆在小路上慢慢走,這山頭離村莊不遠,小時候,阿蓉常跟著大人們上山來挖春筍找野菜,阿林作為她的“小尾巴”,對這里也很熟悉。近幾年風調雨順,村民們的日子好過了很多,少有人再上山來尋野菜,這山便慢慢安靜了下來。 此時姐弟倆邊走邊說上幾句閑話,好歹又為這荒山增添了些許生氣。 小時候幾乎寸步不離,如今居然要這么久才能見一面,阿林很不舍得阿蓉,方才好些話還沒說完,這會兒再續起來,從自家院里的花貓再到村里誰家新娶的媳婦兒,沒過多久,已經能看見山下的良田,阿蓉終于打斷阿林的話,跟他道別,“你自己下山吧,進門前記得拍拍鞋上的土啊,別叫你娘起疑!” 阿林不情愿的朝她擺擺手,終于依依不舍的下山去了。 阿蓉自己站了一會兒,眼看小少年的身影就要淹沒在綠林之中,忽然想起一事,忙揚起嗓門喊了一句,“等阿歡生了小貓崽,記得帶一只給我……” 小少年也揚著嗓門回話,“知道啦!” 山林間繚繞起兩人的回音,如巨石底下的溪水一樣清冽,又像山尖纏繞的云霧,隨風漸漸彌散開來,也終于叫不遠處半山腰正辛苦探尋的人們,有了一絲希望。 第三章 雖然出門的時候提著竹筐,可今天阿蓉暫時沒心思去挖野菜,送阿林下山后,又折返了回來。 屋里頭多了一個人,還是個看起來很是“弱不禁風”的瞎子,她有點放不下心。 山路走得人頭上冒汗,眼前的垂發更是火上澆油,阿蓉干脆一把撩到耳后——這原是遮丑的,可阿林說得對,他又看不見,何必多此一舉呢! 因為這張“半道毀容”的臉,她已經極少與生人打交道了,但這個人看不見,倒叫她倍感輕松。 屋前有棵上了年紀的榆樹,給不大的院落蓬起一片樹蔭,方才走路有些趕,阿蓉在陰涼里歇了口氣,屋里的人早已聽見她回來,問道:“姑娘不是送人去了,這么快就回來了。” 阿蓉一愣,進屋看見他,解釋說,“山下就是村子,阿林已經那么大了,送幾步就行了,不會找不到家。” 說著一邊放竹筐一邊夸他,“你的耳朵真靈。” 凌瑧對這樣的夸獎無動于衷,誠實道:“眼睛看不見,耳朵總會敏感些。” 這話聽著有些可憐,好在他臉上并無什么可憐的神情,阿蓉不知該說什么,只好笑笑,不過很遺憾,他也看不到。 許是沒了旁人在,這人漸漸不似方才的高冷,居然多話了起來,又問道:“姑娘怎么不與家人同住?” 阿蓉哦了一聲,答道:“那個……他們不要我了,我就出來了。” 嗯,還有這樣的事?凌臻又問她,“既是骨rou至親,又如何會不要你呢?” “骨rou至親?”阿蓉木著臉搖搖頭,“我不是他們生的,是幾年前撿來的。” 他更加感興趣了,繼續問,“那便是養女了。既然養了你,為何又不要你了?”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阿蓉瞧了瞧他那張無暇的臉,想了想,還是決定如實告知,道,“我年前生了場病……不知怎么,臉上長出一塊紫斑來,治也治不好,阿林的娘看不上我了,嫌我白吃糧食,我也不愿意在村里待著,就自己上山來了。” 說著悄悄打量他的臉,看他的反應。 但他沒有什么一樣的神情,又是點點頭,算是了解了,竟又一時再也無話了。 阿蓉有點尷尬,想了想,問他道:“你覺得怎么樣了?還難受嗎?” 凌瑧微咳一聲,“已經好多了。” 阿蓉點點頭,恰巧遠處天空傳來聲悶響,像是雷聲,她跑出去看了看天,有點著急,“剛才天還好好的,這會兒怎么像是要下雨了?”昨天在后山的林子里新發現了些蘑菇,她本想等長肥些再摘,可那種菌子經不得雨淋,看樣子,現在必須得趕在雨前摘回來了。 她回頭跟屋里人道:“我要出去一趟,可能要下雨了,你別出門,山上路滑,你又看不見,萬一跌進山溝里就不好了。” 說著便撿起剛放下的竹筐,匆匆忙忙出了門。 周圍安靜下來,人的確已經走遠,凌瑧開始再度猜測。 這姑娘到底是不是凌昌的人?目前看來,似乎不像。如果是凌昌的人,那他昨夜昏睡,她會很容易得手,況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