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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那孩子發現了自己的身世,但每每看著又不像,那孩子對太后和懷宇之外的人都很冷淡,對他也只是比旁人多了些畏懼罷了。當然對這一點穆連玨也感到很奇怪,他每次都表現的宛如慈父,那孩子對他的畏懼和戒備卻從未放下過。穆連玨常常去找懷遠下棋,那孩子的棋下的很好,只是太過謹慎,稍有風險便會退避三舍,這種下法,若不是太怯懦就是被狠狠地騙過。穆連玨覺得他不像是怯懦的人,甚至從某些細節可以看出他強勢的性格,現在這樣隱忍只不過是為了生存下去的權宜之計。穆連玨真正意識到穆懷遠的不同是一次意外,那日他心血來潮并未讓人通報就進了懷遠的書房,那孩子站在桌邊握著筆呆呆地望著窗外,外面春光明媚天氣正好,他的眼里卻是刻骨的痛楚,痛楚里夾雜著刺目的傷心和怨恨,這極為詭異違和的一幕讓穆連玨看的愣在原地,有那么一刻,穆連玨覺得眼前的人不是穆懷遠,而是被自己逼得妻離子散的穆連瑜。這種奇怪的念頭一旦有了就再也無法消散,看著那孩子一天天長大,也和他父親年少時候的模樣越來越相似,穆連玨甚至開始分不清自己看見的究竟是穆懷遠還是穆連瑜,自己記憶里的兄長正漸漸與那個孩子重合,對他來說,這兩個人正漸漸融合為一個人。所以他對那個孩子越來越好,太后去世后,面對懷遠的試探,他甚至到了寵溺縱容的地步。他依然沒有放棄探查穆連瑜的下落,只是心里不再像以前那么空蕩蕩的,每當看見那孩子靜靜呆在自己身邊的時候,穆連玨總會感到一種奇異的滿足感,就連太子整理出那座默林他也沒有任何不悅。自太子的賞梅宴后,穆懷遠私底下的動作突然大了起來,穆連玨最開始只是奇怪什么事會讓那孩子這么上心,派人追查下去后卻沒想到竟然能找到穆連瑜的下落。穆連玨欣喜之余也知道身世的事瞞不下去了,而且這件事不能阻止,與其讓那孩子得知所有的真相,還不如坦誠地告訴他被謊言修飾過的那部分。考慮了很久,穆連玨決定帶著懷遠去殷州,也順便帶太子出去歷練歷練。穆連玨發現懷遠除了怕他,還很怕太子,懷遠對太子的懼怕比起面對他時更甚,盡管懷遠極力掩飾克制,穆連玨還是能從他的眼里窺見些許。那個孩子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想隱藏什么的時候他的眼神總是顯得有些迷茫,而面對太子時那雙眼睛卻清澈異常,里面蘊含的怨恨和悲傷深沉刻骨卻靜如止水。對此,穆連玨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嫉妒。晃動的馬車里,已經長成少年的孩子哭得稀里嘩啦,穆連玨在一旁看著,無奈又不舍,自己做了那么多,到頭來還是沒能卸下他的防備之心,本是生氣的不行,但看著把頭埋在膝蓋里哭的可憐的人,他的心卻控制不住地疼起來,酸澀的讓他無法忍耐。最后還是伸出手將哽咽著的少年攬進懷里長嘆一聲,這個孩子早已讓他無法棄之不顧。途中不出所料來了些刺客,只是沒想到穆懷霖已經鐵了心,請的竟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刀上更是淬了毒,就連暗衛一時也難以招架。眼見局勢緊張,穆連玨讓太子帶著懷遠先走,若太子真的聰明,就必不會丟下懷遠獨自逃命。死傷大半,終于還是勉強逃脫,入城之后穆連玨便派人暗中尋找先走的兩位皇子。遇襲之地四周都是山林,若誤入深處無法走出,恐會被野獸毒蟲所傷。只要想到這些情形,穆連玨就怒不可止,他無法忍受那孩子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甚至每當看見懷遠喝藥時他都會后悔當初的漠不關心。對一個人有心還是無心,便是如此大的不同。接回兩人后,趁懷遠還在養傷,穆連玨便去了連府。再見那人,已過去了近二十載的時光,面前坐在輪椅上的儒雅男子竟是和記憶里的穩重少年相差甚遠。穆連玨覺得這個人是熟悉的,但更多的是陌生和隔閡,那么多分離的時光將他們兩人雕琢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穆連玨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他愛這個人卻傷他最深,數十年如一日的尋他逼他,真正見了面,那些深藏心底的愛意卻始終難以說出口,這讓他非常失落,至于究竟是為了什么而失落他卻不敢細想。“穆連玨,十八年前的恩怨我不想再追究,但殺妻奪子之恨必會牢記在心!這輩子我的命不長了,下輩子定要你百倍償之!”就算說著這種話,連逸也一臉平靜,只有那雙眼睛和面對太子時懷宇的眼睛甚是相似。穆連玨看著他,心中百味繁雜,此時浮現在他腦海中的似是許久以前的兄長,又似朝夕相處的懷遠。昔日感情深厚的兄弟,再見面卻是相對無言。看著眼前的男人,穆連玨的心中充斥著姍姍來遲的愧疚,這么多年一直逼著這個人,是自己做的太過了。兩人并沒有多談,只是連逸提出要見自己的孩子,穆連玨不打算阻止這件事,但還是提醒了一句,“若你想懷遠安好一世,便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那些輕狂不羈的往事,只有從此深埋才讓人安心,他是絕不會讓懷遠知道當年皇長子出走的真正原因的。而依連逸的性子,說見見就真的只會是見上一面罷了。過了幾日,穆連玨便得知懷遠去了連府,而連逸也真的如他所想什么都沒有說。知道懷遠心有懷疑,穆連玨就將他的身世告訴了他,當然,是經過掩飾后的說法。之后連逸又約了穆連玨相見,這一次他的態度緩和了很多,問起許多懷遠的事情,穆連玨一邊喝茶一邊講著,竟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只是此刻心中的悸動已沒有了當初的鮮明。連逸專心地聽他講著,像是親眼看見自己的孩子正在漸漸長大一般,穆連玨想起懷遠這幾日的心不在焉,忍不住暗嘆,終究是父子連心。最后臨走時,連逸開口道:“你已毀了我,若你還有心,就萬不可再害了那個孩子!”穆連玨面無表情聽完,走出老遠才苦笑了幾聲,自己的心思,終是瞞不過他。那日得知懷遠去了青樓他就郁結在心,對懷遠是什么心思他豈是不知?都怪那孩子和當年的連瑜太像,說到底,他真正愛著的,其實只是永遠停留在年少時光里的溫柔穩重的那個人,等到少年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