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
備著出家用的東西拿出來了么?”陸隸果然笑了笑,他溫言說道:“仙棲,這是給你的。”“給我?”我疑道,“無功不受祿,為何要給我這個?”陸隸卻抓住我的手,翻了過來,讓我掌心朝上,緩緩把佛珠放在了我的手上。他笑:“這是我從棲霞寺里請回來的,那里的香火靈驗極了,能保佑你平安如意的。”我托著佛珠,一時不知該作何表示。陸隸便拿起那串佛珠,親手給我掛在了脖子上,完了又仔細看了看,笑道:“挺好的。”我摸了摸那串佛珠,笑著嘆了口氣。陸隸忙問:“為何嘆氣?你不喜歡?”我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很喜歡,只是想到白白拿了你這一串佛珠,心有慚愧罷了。”陸隸大笑起來,他拍了拍我,說道:“記得么,我說過,我與你一見如故,你又何必與我見外?”我亦是感動,還沒來得及表示,就聽背后一聲不陰不陽的笑,來者說道:“表哥,你和仙棲在這里做什么呢?”我頭皮一麻,下意識躥出去兩步。喬炳彰見我對他唯恐避之不及,不由惱怒起來。他的視線落在胸前剛掛上的佛珠上,目光更為陰沉起來。饒是我剛才拼命一場,仍對這樣的視線心生畏懼,不由又后退了一步。倒是陸隸站了起來,沉定著微笑:“我出來吹吹風,遇見了仙棲,就和他多聊了兩句。老五,怎么著,這也要你批準么?”“仙棲?”喬炳彰越發不悅起來,“何時表哥與個琴師這么熟稔了?”陸隸不是我,自然不怕他,反問道:“一個琴師?仙棲在你眼里僅僅是個琴師么?”喬炳彰的目光立即投到我的身上,隨即又飛快地挪開了。他壓低聲:“表哥,你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要和我搶?”我腦袋里轉不過來——搶什么?陸隸聞言,不知怎么松了口氣,他別過臉去,不看喬炳彰,亦不看我:“……不,我怎么會和你搶?”喬炳彰得了保證,點頭道:“表哥,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他朝我走了一步,見我又跟著往后退了一步,便站定住腳,說道:“你不進去?里頭大家正等著聽你的呢!”我想起自己應了他,只得點頭,稱:“知道了。”遂低了頭,腳下一道煙似的從他身邊竄了過去,連他的衣角都沒擦到,生怕他突然來拉扯我。唱倒也不難,唱曲的,誰沒學過幾段昆曲打底子?我唱的一段,那杜麗娘懷了春,連眼前的□□也可喜起來,于是說道——最撩人□□是今年,少甚么低就高來粉畫垣。原來春心無處不下懸,是睡荼蘼抓住裙釵線。這段原本時常唱,月生更是愛在海棠花下唱這幾句。我以前不懂,常問她,這幾句怎么就讓你念念不忘了?月生說,這四句勾人心魄。那時,我總不能明白。今日唱起,不知為何竟有些如癡如醉了。不覺灑下淚來。這淚卻不是悲傷的,亦不哀痛,倒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蘊藏在其中。如繁花盛開在枯枝上,亦如久斷香火的案臺上燃起裊裊香霧。我只覺心越升越高,幾乎要從我的嗓子眼蹦出來了。臉上亦是越燒越熱。恍若那天宇文釗的面前,我亦是這般的失態,亦是這般的難以自矜。我只怕是害病了。一曲唱罷,我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燃燒,燒得我如一汪春水般溢溢將出了。只得丟下一屋子的人,捂著臉落荒而逃。聽見好幾個人在背后叫我,卻也顧不得了。樓道口放著一面落地鏡,我瞥了一眼,不由地愣住了。鏡子里的那人餳著一雙桃花眼,眼中溢著滾滾的柔波蜜意,臉紅得好似偷染了胭脂,就連眉梢尾角,亦沾染了醉色。我怔怔上前兩步,一手抵在鏡子上。那鏡面卻涼得好似十二月的寒冰。我一個寒噤,越發迷糊起來,這鏡子里的人,真的是我么?或者,是個很像我的幻影罷了。身后很遠的地方遙遙傳來說話聲。“找見他了么?”“沒有。”“外面漆黑的,這酒樓里又沒多大,他能去哪兒?”“你若不放心,我們再找找。”“越之,我最近越發焦急起來。倘若叫別人搶先得了手去,我心里豈不要遺憾死?”“你既然心急,為何又來找我討主意?”說話的聲音在此斷了一會兒,我貼在鏡面上,身軀不受控制地緩緩滑了下去。那人又說道:“在他眼里,我不過是個土匪強盜,縱然得了他的身子也是無趣。總要他服服帖帖、順順意意的才好。”“那你又何必抱怨!總說這樣的牙疼話!”那兩人的說話聲漸漸遠得聽不見了,我只覺得累,很想在這地上一睡了之。忽然一人摟住了我,急急忙忙地搖晃我:“仙棲,仙棲!怎么能在這兒睡?”我費力睜開眼來,迷迷糊糊看不清。只怕是那一海碗的酒后勁厲害,這會把我快醉死了。那人更加用力地來晃我:“仙棲,你醒醒,我送你回去!”說罷,打橫一把抱起了我,就要往外走。我拽住他,嘟囔:“別……等長秀一起走。”那人反問:“為何要等長秀一起?”“……別叫六爺他們再欺負了他去。”我分辨不清來人,心里卻記掛著長秀。那人似乎愣了愣:“……不會。”“什么不會?”他已經走到了門口,門口懸掛著的兩盞紅燈籠晃得眼暈,我使勁眨了眨眼,慢慢看清了抱著我的人。“……五爺?”喬炳彰低頭看著我,輕輕嗯了一聲。我已經沒有力氣和他周旋了,疲憊無比地閉上了眼,只是問他:“之前,你為什么肯幫我?”他說道:“仙棲,你遲早是我的人,我維護你是應該的。”我輕笑兩聲。喬炳彰嘆道:“何必不信?你我尚有一月之約,一月之內,我不逼你,只要你心服氣服地來就好。”他低下頭,鼻尖摩挲著我的鼻尖,語氣令我疑惑極了:“仙棲,你不知道的,我要的,不光是你這個人而已……”我強撐著最后一點精神:“這一個月,你真不會強來?”他做了保證:“不會。”我得了準話,心下一松,立即暈睡過去。第21章孝子那天在我的記憶里,起初是晴空萬里的。但當月生一陣風似的刮進我的屋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