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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他搶先抬起頭,張口就問:“你昨晚去哪兒了?為什么沒回來?你的琴怎么叫別人送回來了?”這可奇了,他平時一句話都不肯多說,現在怎么倒關心起我去哪里了?我邁腳要從他身邊跨過去,順口答道:“我喝醉了,在別人家里借宿一晚罷了。”宇文釗突然大喝:“你站住!”像突然憑空霹雷,嚇得我一個哆嗦,僵在門口,一只腳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落下去。他望向我,眼中說不出的不爽滋味:“果真?”他這么一說,叫我想起今天一早醒來,發現居然身在喬炳彰府上的震驚和之后遭受的屈辱,一時間羞憤難當,反問道:“你什么意思?”我逼視著他,內心說不出的郁悶和憤怒。宇文釗居然被我看得不自在了,他扭過臉,半天悶聲說道:“你不回來,應該提前說一聲,省得……”他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懸在那里叫我實在摸不著頭腦,見他亦是郁悶,只得耐下心問他:“省得什么?你究竟怎么了?”宇文釗猛地站起身來,走開兩步,背對著我說道:“這幾天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今天一早就想走的,沒想到你不在。我們江湖上人有個規矩,受人一恩,日后必當報答。你救我的這筆,權且記下,日后有機會,我必報!”我怔了怔:“你要走了?”宇文釗沉默片刻,說道:“是,不過走之前,我打算教你一招用作防身。”我下意識問他:“你聽到什么風言風語了?”宇文釗答得飛快:“沒有。”他這么一答,反叫我心里疑云更大了,只是他不愿意說,我也不好勉強。宇文釗果然說到做到,教了我一招反擒拿手。只是我沒有這樣的底子,學起來慢,為難他亦有耐心,直到把我教了個□□分,這才罷休。眼看天色不早了,他仍是要走。我不解:“多待一天不行么?明天一早再走也不遲。”宇文釗搖頭:“不必了,我即可上路就好。”我拗不過他,無法,只得把他送到秦淮河的渡口。宇文釗逆風站在渡口,風將他的頭發連著發帶亂吹。他看了我一會兒,從衣領里拿出一把很是精巧的匕首遞給我,說道:“這是我的愛物,送給你防身。”他怎么還想著我防不防身的事?心里卻著實感動。宇文釗這人,確實不是個溫和良善的人,難得他一直掛記著我。我剛接過收下,他就轉身要走。我連忙喚住他,想了想,從脖子上取下我佩戴了多年的一枚玉墜,雖說不是什么極品好玉,可亦是我多年的愛物。我將玉在手中攥了一攥,遞給他,笑:“這亦是我的愛物,換你的匕首吧,也不算虧欠了。”宇文釗接過玉墜,似乎怔了怔,他頷首:“……好。”說完,再不耽擱,轉身上了船。只是我這人多愁,只目送得他的船只遠去了,才折回。第18章前奏自從喬炳彰與我約下一月之期后,果真信守諾言,再也找過我,只是不知為何,沁芳樓開始一日日的凋敝了起來。先是幾個年輕姑娘的局子一個比一個少,緊接著,月生她們的常客也漸漸不來了。現在白日愈發的短,黑夜愈發的長,原本該是她們應局子賺錢的時候,卻蕭條了起來。她們常四五個一桌推骨牌,把一吊子錢扔得噼里啪啦的解悶。只是黃mama的脾氣開始見長,眉頭時常緊鎖著,坐在那兒不停地翻賬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看出個花。長眼睛的都看出來了,沁芳樓的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最難熬的是月生,她沒了收入,難以支撐她和盧十郎兩個人的日常用度,再說不進賬,黃mama也開始變得不近人情起來,隔三差五就要攆盧十郎走。月生天天哭,哭得眼泡時時腫脹著。我和師哥沒辦法,除了平時的活,又額外接下了一些。原本除了沁芳樓的姑娘唱曲,別的院的姑娘出局子,我是不陪的,現在亦得接下了。周舉人那里,我也應著一份差。現在哪家要抄錄佛經黃歷了,我也會去接。但凡能有一筆進賬,無論多少,亦是嫌棄不得了。其余的行院亦是可憐我們,亦是要嘲笑。人心就是這樣的,好的時候要親近,敗了的時候亦不留情。黃mama以為她得罪了什么人物,抑或是姑娘們得罪了什么人。我起初亦是如此以為,早已把喬炳彰和我的約定的一月之期拋到了腦后,忘得干干凈凈。直至陸隸的小兒百日宴上,我陪著香鸞去應唱。他們陸家、陸隸的妻家何家,還有各位表親家,如喬家、孫家,一大堆的男人圍在大桌子前喝酒取樂,骰子搖得震天響,身邊都是一水的漂亮姑娘。唱曲的卻唯有我們沁芳樓的香鸞一個人。香鸞一個人唱了五六支曲子,嗓子都快啞了,我亦是手酸得厲害,仍是不敢停。陸隸時不時看看我,只是酒桌之上,紅男綠女的,誰還知道他打的啞謎?況且喬炳彰兄弟亦在座,我提著一百個小心。唱罷了第七支曲子,香鸞悄悄推了推我,她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搖了搖頭。我手指亦是燙得出了汗,自然會意,放下三弦起身禮了禮。陸隸和喬炳彰同時看向我,前者的目光還算溫和,后者則帶了許多的戲謔。“七師傅,怎么了?”我低頭:“實在對不起陸少爺,香鸞姑娘有事,得先走一步了。陸少爺怕還邀了別家的姑娘來唱曲,我們沁芳樓就不多打擾了。”香鸞亦是含笑起身,福了一福,說道:“真是對不住陸少了,只是答應了別人,不好推脫,請陸少海涵。”陸隸剛要說話,喬炳彰忽然搶先笑道:“仙棲,要走了?”他這一聲實在突兀曖昧,在座的一個肚子里的壞水比一個多,自然聽得出其中的狎昵,紛紛大笑起來。更有甚者,拍著喬老五的肩膀大笑:“老五,你身后茫茫,若要他做了后土,豈不無后了?”喬炳彰摸著自己的下巴,輕笑:“能得美人如斯,還要什么后?”喬炳坤亦是笑:“我五哥風流無限,你們學不來的!”一幫敗類!我懶得理他們,只和陸隸點了點頭就要走。誰知剛從喬炳彰身后走過半步,卻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扯在原地,說道:“仙棲,就這么走,豈不可惜?”我膩味已極,說道:“不然如何?”喬炳彰拉著我不放手,對喬老六說道:“老六,你不是說有新鮮玩意請我們看么?”喬老六笑得極為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