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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蘭英,我卻在心底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小心。蘭英聽我這么說,只得離開。只是她舍不得,一步一回頭,好容易,半天的光景,才挪出了這廂房前的竹林外,消失在曲折蜿蜒的小路里。我深吸一口氣,頗有些落寞。亦不知何起。從那廂房里走出個十六七歲大的青衣丫鬟,她看了看我,行了個禮:“是仙棲師傅么?五爺吩咐了,請仙棲師傅屋里坐著稍候,一會兒請仙棲師傅也到隔壁廂房去。”我對她一笑:“好。”她的臉一下子竟紅了,又見她偷偷瞥了我一眼,發現我正打量她,急忙又扭過臉去。我心里暗暗慨嘆不已。她為我掀起屋前懸掛著的門簾,又推開門,我笑著稱謝,緩緩走了進去。誰知我剛進去沒兩步,身后只聽得“啪嗒”一聲,我大驚,猛地回頭一看,房門已經被關上了。我心里暗道不好,沖過去推門,卻發現那門果真被鎖上了。我暗暗納罕,不知為何單把我一個人鎖里面。我使勁推門,拔高聲音喊道:“外頭是誰?為什么把我鎖里面!”沒人答應。我越發的急了,使勁攘門:“來人啊!開門!開門!”外頭始終不見有人答應我。我又疑又驚又懼又慮,反身猛地癱靠在門上,正看見對面墻上糊著薄紗的窗子,連忙跑出去一看,誰知那窗子卻是壽字紋案的實窗子,不像沁芳樓的窗子可以支起來。我憤恨不已,一拳捶在了窗棱上。卻聽得身后一聲滿帶著戲謔的笑。我聞聲跳腳,飛快轉過身來,不想正對上喬炳彰充滿戲弄的雙眼。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都抖了:“你、你、你不是……”“我不是在隔壁么?”他接了我的話,輕笑,一面向我走來,“仙棲,你可真傻!你在這兒呢,我為什么要到別處去?”我不能言語,只能緊緊盯著他,眼看的他近了,猛地一閃身,往右手邊的一座四面屏風后躲去。我一腳剛邁入屏風后,頓時心里跟明鏡似的——剛剛一進來沒看見喬炳彰的人,他鐵定是在這后面藏著!喬炳彰似乎不在意我躲他,輕笑:“仙棲,你跑什么?”他見我不理他,兀自笑道:“想見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要不是借口請別人來,只怕你還不肯。如今既到了我的府上,還想躲到什么時候?”我反駁他:“若是五爺打著自己的名,我鐵定是不來的!”他笑:“這話可是太傷我的心了。”忽然“叮”的一聲,我心上一擾,莫名覺得這音色耳熟極了。就聽他又笑道:“仙棲,我把你的寶貝琵琶修好了,你也不看一眼,說一聲謝?”是我的琵琶!我連忙轉了出來,伸手:“還我!”他抱了我的琵琶,時不時地撫一下,笑得不懷好意:“仙棲,你就副語氣和我說話?”我挑眉:“你要聽好話?”他竟真的點頭。——厚顏無恥我冷笑:“那您找別人去吧!我天生一張尖刻嘴巴,不會奉承人!”喬炳彰死死盯著我,像極了盯著rou的惡狗。他卻仍是笑:“仙棲,我知道,你不是個會奉承人的人。我呢,也不要你的奉承,只要你肯服個軟,我不為難你。”這話太氣人,說得倒委婉含蓄許多,也還真為難他喬五這樣的人了!“若是我不肯服軟呢?”他撫了撫琵琶身,笑著反問我:“你真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逼到這個節骨眼上,我發狠賭咒:“我不是玉,也不是瓦,只是若有人逼狠了我,寧肯與他同歸于盡!”聽了我這話,沒想到他笑得更厲害了,他邊笑邊搖頭,嘆道:“仙棲,沒想到你對我,竟如此一往情深!從前是我錯怪你了,往后,再也不會了。”我莫名其妙,不知他是不是瘋了,否則此話從何談起?他笑:“生同寢也罷了,竟要和我死同xue!如此深情厚誼,叫我何以為報呢?”我瞪大了眼,委實想不到他竟能睜著眼睛愣是把黑的說成白的,這般說大瞎話!氣惱得我結巴:“你、你、你無賴!”他渾不在意,笑:“仙棲,像你這樣油鹽不進的,不無賴點,怎么成?”眼見得我要頂撞他,他立即抬手制止我,笑道:“好容易請你來,又支開了旁人,可不是找你斗嘴的。”他站起身,朝我走來。我連連后退兩步,撞在屏風上。喬炳彰見我避之不及,竟樂了,伸出一只手來不由分說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屏風后拽。我當不過他的力,被他拽到了屏風后。屏風后擺了一把琴,我剛躲進來的時候太急,沒有瞧見。一定是他上次所提及的寶琴。真是寶琴,那琴身極為漂亮板正,我只看一眼,就想伸手去彈。然而我僵在那里,死活不動彈。喬炳彰笑:“這可是百年的老紅松做成的,聲音又潤又凈,可是難得的上品。你不試試?”我從牙縫中擠出話來:“技藝拙劣,怕玷污了五爺的好琴!”他仿佛沒聽見似的,從琴面上一劃而過,琴弦被他手微微挑動,頓時發出泠泠之聲,圓潤低緩,不張不揚,果真是把極好的寶琴!大約沒人知道我多愛琴——琵琶乃是吃飯解悶的家伙,琴卻是知心之物。我的心事大概都寫在了臉上,喬炳彰微笑:“仙棲,為何不來試試?雖是我的琴,可我也是特地請了你來的,為的可就是這把琴啊!”雖說豺狼的話不可信,可眼下我被困在屋里,屋外連個自己人都沒有,我只能盡力自保。只得試探著問他:“難道,我彈首曲子,你就肯讓我走?”喬炳彰沒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做了個請的手勢。我深吸一口氣,深知這次若是不暫且應付著他點,是很難逃脫過的,便走過琴前,跪坐下來。他亦在我手邊盤腿坐下,笑道:“我偏愛聽,煩你給我彈一段。”這倒不難,我點點頭,輕撥慢捻,揀了中間一段黃鐘調來彈。他跟著慢慢晃起腦袋來,顯然很是享受。真是把好琴,無論喬炳彰是否在我身邊,他都不能掃了我的興致,琴聲低沉渾厚,宛若君子雅音,不是喬老五這等人所能真心欣賞來的。一段彈完,我雙手覆在琴弦上,久久不能平緩。沉默良久。抑或是半天過去了,喬炳彰忽然低笑:“仙棲,你可知為何我對你如此這般的念念不忘?”他的聲音帶著些許意味不明的沙啞,激得我渾身寒戰,我悄悄往一旁挪開半寸。“仙棲,你是本該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