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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心懷憧憬,這會兒師兄真坐在她面前,她又不好意思讓師兄專門為她彈琴了,改口道:“師兄,要不……你不彈的也是可以的,我們本來也是逢場作戲,只要我回去你彈過了,就不會有人覺察到有異。其實……你光是這樣坐在我面前,我就覺得很高興了。” 光是他坐在她面前。 光是他專為她擺了琴。 哪怕不動一音,緣杏已經覺得幸福得像夢一般。 然而公子羽一動,說:“無妨。” 他垂手,置手于琴弦上,道:“說來,我的確還沒有為師妹彈過曲子。今夜,應當為師妹補上。” 第七十二章 “……?” 公子羽的話, 讓緣杏怔了怔。 師兄這話,仿佛是他本來就應為她彈琴,而從來沒有彈過一般。 緣杏心口柔軟的地方像被清風撓了一下,又暖又癢。 師兄這樣說, 很容易會讓她有所期待。 公子羽問:“師妹可有想聽的曲子?我為你彈。” 緣杏雙手摁在膝上, 在師兄面前坐得端端正正。 緣杏搖搖頭, 拘謹道:“師兄按自己的心情彈就好, 我都喜歡。” 接著,緣杏想了想,又道:“不過,師兄還記不記得,我與師兄對弈的那個晚上, 師兄也曾彈過曲子?我覺得那個很好聽, 如果師兄愿意的話, 能不能再彈一次給我聽?” 公子羽愣了瞬。 他問:“你覺得那個好聽嗎?” 緣杏靦腆答道:“很好聽,所以一直惦念著。” 公子羽當然還記得自己彈的是什么曲子。 那首曲子,也是他自己譜的。 那時, 他初初了悟對緣杏的心意,觸情而奏。 所以, 是為緣杏寫的琴曲之一。 不過, 那首曲子…… 公子羽稍有猶豫。 但是杏師妹想聽,他遲疑片刻, 還是弄弦彈了起來。 清靈的曲調在小舟里響起, 猶如一陣涼風吹起,伴著漫天漫水螢火星光。 公子羽的琴藝精湛, 放眼仙界,只怕少有人能出其右。 這是羽師兄第一次專門為她奏琴, 緣杏光是這樣聽,就覺得要醉了。 小舟舟頭與蓮花燈一碰,燈向前漂去,驚起一道漣漪。 羽師兄的琴里有朦朧而曖昧的情愫。 緣杏第一次聽就覺得合自己的心境,勾著她胸中那抹幽幽的暗戀,既是清甜,又有酸澀。 公子羽的琴音,是能根據琴曲,催動異象的。 忽然,隨著他的音律漸入佳境,不知何處襲來一陣暖風,吹過波動的水面,緣杏聞到極淡的花香,接著潔白雪似的花瓣順著風從緣杏頰邊拂過。 緣杏伸手一觸,掌心捉住一片白花瓣,一看,便發覺是杏花。 現在是秋季,何處來春季開的杏花? 然而花瓣仍是打著旋兒飄來,琴音不停,花飛不止,會在花燈繁星之中,琴音裊裊,這簡直是夢中才有的觀景。 緣杏整個人看得呆了。 面前的羽師兄彈得清雅,他身姿挺拔,清光籠在他身畔,只見他皮膚透白,眉若遠山,鼻梁修挺,廣袖垂于身側,氣度卓然。 古樸優雅的琴聲隨他琴弦而起。 緣杏不禁想,若是世間真有天中天人、仙上之仙,只怕便是師兄這樣的人。 緣杏輕輕摩挲指尖那片柔嫩的杏花花瓣,只因“杏花”二字與她的名字有所相合,心中便有意動。 等羽師兄這一曲畢了,緣杏都許久回不過神來,還沉浸在那旋律之中。 緣杏問:“這一首曲子,我好像從未聽過,難不成……是師兄自己作的嗎?” 公子羽應道:“嗯。” 緣杏又問:“真好聽,它叫什么名呀?” 公子羽略略沉寂了片刻,然后才回答道:“我前些日子才起的曲名,它名為……。” 羽師兄這句話一出,緣杏心頭一顫,甜甜澀澀,說不清是何種滋味。 她問:“是和我同一個‘杏’字嗎?” 公子羽回答:“是。” 只這一個字,就足以在緣杏心中引起萬丈波瀾。 但她不敢表現出來,正襟危坐,只故作鎮定問:“師兄為什么會想起這樣的名字?” “因為……” 公子羽薄唇一動,幾乎就要將理由說出口。 因為愛慕師妹。 因為對師妹懷有思慕之情。 日日思卿,而卿未知。 不過思及自己先前顧慮,思及師妹如今還對自己一無所知,思及師妹未必開了情意,理智又勝了沖動,將太過直白的話收了回去。 公子羽含蓄道:“因為那些日子,見到師妹靈秀蕙心,就想起暖春時節,杏花開得甚美。” 緣杏:“……?” 緣杏沒有聽明白。 師兄這話,好像是在委婉地夸她,若是往常,緣杏定能敏感地覺察到對方的言下之意。 但因為對象是師兄,緣杏就算是聽懂了九分,也仍有八分不敢確定。 小舟飄飄悠悠,不知不覺被風吹得漂了一圈,又將靠岸。 公子羽一曲畢了,余音繚轉。 他抬手,捉取一支未落的杏花,遞到師妹手心里。 公子羽問:“這一曲,師妹可還喜歡?” 緣杏一愣,連忙點頭。 “我很喜歡。” 緣杏失神道。 “曲子很美,就是不知怎么的,總覺得有些入情,感覺澀澀酸酸的……” 不過細細品味,又有清甜味。 公子羽看著緣杏懵懂思索的神情,先是微詫,繼而抿唇微笑了一下,耐心道:“師妹喜歡就好。” 小舟靠岸,公子羽抬袖,拂去琴身上飄靠的落花,將琢音琴收起來。 在收琴的時候,琢音進了琴匣,公子羽聽到它小聲嘀咕了一句:“太好了,杏杏聽得出你的琴意呢。” 公子羽一頓,因為場合特殊,并未答它。 但緣杏好像已經聽到了一丁點細碎的聲音,歪頭道:“什么?” “……沒什么。” 公子羽對緣杏謙和而答。 他將手遞給緣杏,說:“師妹,過來,我扶你。” 緣杏就著羽師兄的手,從搖搖擺擺的小舟上站起,跳上岸。 大約是因為剛彈過琴,師兄掌心溫暖,指尖卻涼涼的。 緣杏看著羽師兄的側影,晃晃悠悠地想起,她恍惚聽到師兄琴匣邊偶爾有輕細的聲音,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有時候她會覺得像小孩子,不過聲音太輕,總讓人覺得是錯覺。 盡管不可探究同門身份是北天君的規矩,但師兄對她而言,始終是個比旁人神秘的人。 總覺得,享盡了他的溫柔以待,仍沒有觸及他的內心。 公子羽扶她上岸,就松了手。 兩人一起回到小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