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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音樹不甘寂寞,伸出小樹枝來戳了她好幾次,但緣杏仍是舍不得從畫前離開。 畫上的小女子過著平淡悠閑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畫中有晝夜日月之分,太陽有東升西落。 小女子清晨會睡個懶覺,然后起床、洗漱,她時而打魚,時而耕作。 畫中就那么一方小天地,她走不遠,也不為世俗紛紛擾擾所惱,她自己種水果、糧食和棉花,自己紡織,自己采摘烹飪。 小天地方寸大小,四季如春,植物生長迅速,雖僅夠小女子一人溫飽,卻也衣食無憂。 她的一顰一笑、喜怒哀樂,皆在畫中,生動如真。 她是真的活在畫中。 緣杏看得驚奇。 整整一日,畫中月有陰晴圓缺,緣杏看著月兒的形狀,推測畫中應當是過了一年。 小女子沒什么煩惱,但她有時候望著月亮,拿著手里的糕餅,吃著吃著,就會露出哀傷的神色,低垂眼眸,然后嘆息一聲,搬著凳子回屋。 這樣的情形,在畫中每隔幾日就會出現一次。 緣杏微微發愣。 她知道,畫中的小女子,是覺得孤獨了。 緣杏熟悉這種情緒。 她生病住在萬年樹邊那些日子,也時常望著明月思念家人。 縱使衣食無憂,孤單的愁思依然會像蠶絲縈繞周圍,令人難以逃脫。 小女子住在畫中,天地之間,獨有她一人而已,會覺得孤寂,再所難免。 緣杏望著樹葉中的小世界,動了惻隱之心。 她想為畫中女子做些什么,可又無能為力。 這是南天畫圣的畫,何等尊貴,她不能隨意在上面增筆修改,極其沒有禮貌不說,她能夠落筆成真,卻不能像畫圣這樣,讓畫卷自成一個世界。 緣杏想了半晌,忽然,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靈光一現。 緣杏杏眸一亮,覺得可以一試,立刻鋪紙研墨,打算嘗試。 玉明君這幅樹葉上的畫,只有墨跡,因此緣杏也只用得上黑白兩色。 她并未染指玉明君的作品,而是在自己的絹紙上,先畫了一片小樹葉,然后,再模仿著畫中場景,將小女子所在的小天地畫置紙上。 一筆一劃,一草一池,皆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不過,等畫完與南天畫圣原畫一樣的部分,她筆鋒一轉,又在畫中畫上額外添上了幾筆。 她在原本的小屋后,又畫了一個一樣的屋子,然后筆墨輕點,畫上一個小人。 那是個與小女子一般高的男孩子,束發短衣,唇角彎彎,眉目開朗。 等畫完,緣杏便收筆等候。 這一次,她似乎等了比平時還要長許多的時間,才等到小樹葉變成實物。 她拾起樹葉畫,忐忑不安地等著。 然而,下一刻,她畫出來的樹葉之畫,上面的景物小人也動了起來。 湖水被風吹得一晃,小女子回頭看見身后出現的小男子,發出一聲驚呼!先是嚇得摔在了地上,然后又做出茫然又無措的神情。 小男子彎腰把手遞給她,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小女子拉扯著自己的裙子,驚慌失措。 但兩人聊了幾句,就像是逐漸熟悉了起來,她露出無比開心的樣子,主動拉著小男子亂跑,給她介紹這個小世界中的草木。 接下來,兩人開始一起生活。 他們一起賞月、觀星,小男子負責砍柴、劈柴,小女子負責打魚、采摘果實,兩人晚上一塊兒坐在院子里吃飯。 小女子臉上的笑容多了,再也沒有唉聲嘆氣。 緣杏看得入神。 可是,她將兩片樹葉擺在一起。 她的畫上,小女子與小男子一同生活,溫馨而幸福;而南天畫圣的畫上,小女子還是獨自休息勞作,沒什么煩惱,但偶爾還是會嘆息。 她的畫固然不錯,那正是緣杏想要的場景,可是對南天畫圣畫上的女孩,依然沒有任何幫助。 緣杏的肩膀失落地垮下來。 盡管她也沒能指望自己的能力真的能影響玉明君這等畫圣的作品,可是望著畫中的女孩,卻對她感到抱歉。 緣杏畫完這幅畫,天色已經晚了。 連小畫音樹都已經蜷了葉子,沒精打采地打起了瞌睡。 緣杏整個人為畫畫入迷,其實并不困,但她也曉得依自己的身體,不能長時間疲勞,只得睡下。 * 兩日后。 公子羽將南天畫圣的畫交給緣杏后,就再也沒看到師妹,問師弟和水師弟,兩人也說沒瞧見她。 公子羽難免擔心,便主動去玉池樓尋她。 不出意外,他在畫閣中找到了緣杏。 公子羽進去的時候,杏師妹還對著南天畫圣的畫看個不停。 公子羽上前幾步欲與她說話,可是等走近了,卻發現師妹桌上南天畫圣的樹葉畫變成了兩幅。 再細看,才發覺其中一幅,略有不同。 公子羽詫異,幾步上前,俯身看那幅畫,手指從樹葉邊沿拂過。 那樹葉的質感、薄厚,均與南天畫圣的畫別無二致,畫上的圖畫也會動,只是上頭多了一個人。 公子羽錯愕道:“師妹……這是你畫的?” “師兄?” 緣杏恍恍惚惚回過神來,這才發覺羽師兄到了畫閣中。 迎上師兄的臉,她難為情地往后縮了縮。 因為一早醒來就上畫閣了,緣杏今早沒來得及洗漱,頭發也是隨手用發簪一插,十分草率。 她點點頭,回應:“嗯,模仿玉明君的畫畫的。” 公子羽的指尖碰了碰畫上那個男孩子的身影,問:“這是……她哥哥?” 其實但看畫,很難判斷出緣杏添上去的小男子和小女子是什么關系,可沒由來得,公子羽認為緣杏畫的是兄長,而不是夫妻或者朋友。 果不其然,緣杏聽到公子羽的判斷,自然地笑著應了一聲:“嗯!” 猜中了。 緣杏對公子羽能看懂她的畫感到高興。 緣杏接著一看天色,道:“師兄,你是不是差不多要把玉明君的畫拿回去了?抱歉,我看了這么久……還給你。” 緣杏將畫還給師兄,卻還有些依依不舍。 公子羽將畫收回,但他此時關注的,倒不再是玉明君的畫。 他的目光長久落在緣杏那幅模仿之作上,拾起那幅畫的葉柄,問:“這個,能不能給我?” “當然。” 緣杏不疑有他。 “不過,這是模仿玉明君的畫,存在時間可能比以往還要短……估計只有三五天。” “沒有關系。” 于是,公子羽將緣杏畫的葉子也一道收起來,告辭出了畫閣。 與師妹道別后,公子羽徑自去和北天君請了假,再度離開北天宮。 他花了數個時辰,穿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