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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好門。”他很快吹滅了蠟燭,看著手腕藍光乍起,心緒便轉。明月心無功而返,被葉知秋截在天一房外,明顯是計劃外泄——杜云松想對他不利,若說前者泄露消息也合理。然而明月心的真實目的杜云松應該不知情,那又是四盟的哪一位內探立了這個大功,還是杜云松已經發現了端倪?他揉著眉心,抬起茶壺緩慢地給自己倒茶。杜云松卻突然闖了進來。背對著月色,一身蒼白,手里握著面具。尤離便笑了,“杜門主得償所愿了。”杜云松道:“見了公子,良堂主該如何?”尤離道:“良景虛已經死了,血衣樓樓主是慕容英。世上沒有什么良堂主。”杜云松道:“那你一個靠身體取悅男人的孌寵,更該卑躬屈膝。”尤離十指緊握,怒氣驟然翻涌起來,“不知你為何對我這么大的怨憤——”杜云松道:“我只是說了真話,真話就是這么難聽。”他笑著道:“你配多少□□也不如對蕭四無諂媚一笑,是也不是?”尤離道:“杜門主仿佛對這種事嗤之以鼻……”杜云松道:“對甘愿雌伏人下的人——我就是如此。”他將青龍面具在手里一轉,“該怎么樣不用我來教你。”尤離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抬手行禮。“參見公子。”杜云松冷哼一聲,“你如今是否后悔在九華時的咄咄逼人?”尤離淡淡地垂了手,“我不后悔,但你一定會后悔的。”好在杜云松只是小人得志后來找他炫耀一番,不是真的來找麻煩。他如今xue道被封,自然為人魚rou。若杜云松要動手,他毫無反擊之力。他睜著雙眼,毫無困意,緊張地等待著黎明。多年前,也有這樣的夜晚。他殺了人,受了傷,逃不遠,躲在一個柴房給自己包扎,疼得無比清醒。這種清醒之后就是沉重的疲倦。但他不敢閉上眼睛。一旦入睡,很可能在夢中就被人結果,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他就睜著眼睛忍耐,指尖陷入傷口里折磨血rou來讓自己清醒一些。于是一夜里傷口止了血又淌血,包起來又撕扯開,指尖盡是滑膩的血腥,連□□也不敢。所幸沒有人追來。他在黎明時分終于扛不住睡了過去,藥粉撒了一地,指尖暗紅,血液凝固在指縫里,成了一條銹色的線。他當然會醒,醒后只感覺到傷口發燙,人也在發燒。和這些往事相比,此刻已經好了太多。他抱著被子,緊擁。把它當成某個人,抱得很緊,憶起方才杜云松那些難聽的話,怒得掌心愈加緊握。隨后的第一個反應竟是很想告訴蕭四無。他用那樣難聽的話說我,你該不該幫我出一口氣?這個想法太懦弱,他本是可以自己出這口氣的,然而人一旦有了依靠就會變得軟弱無能,這絕不是好事情。蕭四無若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高興。他剛剛看著那孩子入睡,被折騰得困極了。他方知養個孩子是這么麻煩的事情。但那孩子的皮膚已舒展了許多,膚色也比剛出生時更耐看,眼睛跟良景虛一樣,渾身軟軟的,哭起來鬧騰得很。展夢魂也有幸抱過那孩子一次,高高壯壯的人抱著那么小的襁褓,畫面其實很不協調。然那人眼神很溫和。蕭四無不禁要想,良景虛看到自己的兒子,會是什么表情?天氣漸熱,但九華還是青翠滿山,清幽不已。比之杭州還要涼快那么一點。但新月山莊環水,降暑之效顯而易見,碧波一泛就沖淡了熱氣,徒留花香。為了哀悼白云軒的喪色早已取下,馬芳玲自然不喜歡那樣的晦氣。沈三娘用廚房的燭火燒掉了剛剛讀完的紙條,把一旁的熱茶倒了個一干二凈,正沖洗著茶具,馬芳玲便疾步沖了進來。沈三娘行禮如常,“莊主有事嗎?”那女人本生得很漂亮,年紀也不算大,到了新月山莊后卻瘦了一圈,指間拎著長鞭,鞭尾在地上拖出一陣細響。她沙啞著嗓子,狠狠扯過沈三娘質問——“茶呢?!”沈三娘道:“莊主,夜里喝茶不易入睡。”馬芳玲慘白著臉,嘴唇發抖,“把那茶給我——”沈三娘往后一退,“莊主,您快去安寢罷。”馬芳玲快步走到架子邊,在瓶瓶罐罐里翻找,叮鈴哐啷地掉了一地。她扔了鞭子俯身翻找,蒼綠的茶葉,茶色濃郁,怡然生香,卻都不是她要的。沈三娘道:“莊主,那茶是夫人送來的,已經沒有了。”馬芳玲越加激動,眼睛里血絲也冒出來,雙手緊扣著鬢發,似有無形的恐懼在折磨她。“快給我!”沈三娘被她駭了一跳,有雅奴從門外跑進來——“三娘,這是怎么?”沈三娘鎮定心神,雖早有心理準備還是止不住心慌,“莊主好像病了,帶她回房。”馬芳玲的指甲在自己額上劃出血痕,轉而抱著雙肩抽搐,“快……快,給……”幾個手下不知所謂,試探著要靠近她,后者抓起長鞭一甩,清脆的破空之聲像一道閃電劃過新月山莊寂靜的夜色。女人嘴里嗚嗚咽咽地喘息,發髻散亂,毫無往日趾高氣揚的樣子。沈三娘聞聽屋頂的細微之聲,立刻定神望向門口,果見幾個黑衣人利落而入,以霜堂令牌相示——“尊夫人令,帶馬莊主去巴蜀。”沈三娘低頭道:“幾位自便。”馬芳玲已是瘋癲之狀,被人鉗住下顎,灌了一瓶藥立刻就安靜了下去,那種詭異的藥香讓沈三娘頗為警惕地又退后幾步。“幾位慢走不送。”無他難活夏夜有很多星星。蟬鳴,蛙聲一片。九華一年四季都是郁郁青青的,卻也擋不住夏季夜風的侵襲。孩子半夜常常哭鬧,乳娘抱著一直哄也無濟于事。她提心吊膽,生怕這種周而復始的哭鬧會讓那位陰冷冷的龍首生氣。展夢魂從良景虛“死后”就獨攬了巡夜的工作。夜復一夜地穿梭在夜色里,并不提著燈,視力也如常。所以他聽得見孩子在哭。洛宇和哥哥在守門,后者苦笑道:“你小時候也愛哭,都是我哄好的呢。”洛宇哀哀道:“他怎么每天都哭,是不是夜里太吵?”蕭四無很快就到了,把乳娘嚇得渾身一激靈。白衣刀客看起來并不倦,那只握了多年利刃的手輕輕然地把正在哭嚎的小小一團抱過去,孩子胡亂揮手,哭得臉都紅了,然一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