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來折騰，真是心灰意冷了？無奈而焦躁的感覺又纏了上來，那低淺的歌聲也變得煩心。

意料到的破門而入之聲，卻是意料之外的人——

玉蝴蝶手里還提著燈籠，因為劇烈的動作，肩上的披風被抖落在地，房門一開，便有冷烈的寒風爭先恐后地擁進來，吹散了滿室清香。

門口的守衛(wèi)大驚失色，不知玉蝴蝶要做什么。丁香在一瞬間就撲進了尤離懷里，看著滿臉怒意的玉蝴蝶，伏在他懷里驚恐萬分。

尤離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一把甩開了懷里的人，沉聲沖守衛(wèi)道：“關(guān)上門，都退走——誰再呆在門口，格殺勿論！”

房中迎來了死寂，丁香縮在床邊不敢出聲，被尤離一下?lián)魰灒贈]動靜。

他沙啞問她：“你知道了——”

玉蝴蝶一直狠狠瞪著他，“我不該知道么？！”

尤離悶得喘不過氣，“誰告訴你的……”

玉蝴蝶冷笑，“要我死的人自然會想辦法告訴我。”

尤離想安撫她，剛要伸手就被她揮開——

“燕南飛是我們的人……”

尤離扭過頭，避開她的目光，“你已經(jīng)自己聽到了，不要再問我。”

玉蝴蝶道：“你親口說——告訴我——燕南飛是不是我們的人？！”

尤離道：“我沒有回答的必要……我是想瞞著你，我不知道怎么告訴你……”

玉蝴蝶鄙夷地瞧著他，“樓主可憐我，想讓我活過這個新年是不是？”

尤離道：“你不該這樣沖進來質(zhì)問我，如此，你活不過今夜了。”

玉蝴蝶手里的燈籠已經(jīng)滅了，頹然落地，她碧色的衣裳在燭光里盈盈動人，臉上并沒有淚水，半響才啞著嗓子道：“青龍會，讓我和jiejie活下來了。我可以為它，為血衣樓獻出生命——但是，為了一個燕南飛！就為了讓江熙來信任他？！就是為了他！”

“只是為了這樣？！是不是？！”

尤離方一迎上她眼睛，她便猛地抓住他衣領(lǐng)，爆發(fā)了尤離從未聽過的凄慘哭聲。

“jiejie！”

“jiejie！尤離！！！那是我jiejie！我只有一個jiejie——！！！”

“她只比我早出生片刻！為什么她是jiejie？！”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她為了讓我吃上一點東西，為了讓我活下來——她十歲就開始——！尤離！你知道她是怎么讓我活下來的？！”

尤離不想知道，但是她要說。

“我一直一直，把燕南飛當作仇人——如果沒有這個仇人，如果沒有這個仇一直未報，我怎么活到現(xiàn)在！！”

“現(xiàn)在你告訴我，我效力這么久的地方——青龍會——二龍首——歸堂堂主！！為了這樣的理由要了她的命！”

“她的命這么不值錢？！良景虛——尤離！你說！你不是該一回來就殺了我？！你想讓我像個傻子一樣繼續(xù)為仇人賣命？！我將來下了地獄怎么面對jiejie？！！”

尤離按住她抖動的雙臂，“我知道你只有一個jiejie，所以我沒有辦法開口告訴你……我天天都在擔心，一看到你我就愁得想死——我一直在想辦法留你一命！你這樣沖進來——”

玉蝴蝶一字一頓，聲音又啞又沉，“留我一命？！”

她推開尤離踉蹌后退，“我的命有什么價值？！jiejie的命有什么價值？！就連燕南飛——也還不是死了？！他們會在乎我們的命么？！”

尤離一把扶住她，聲音也發(fā)抖，“你們的命沒有低賤至此，他們不在乎，有人在乎——”

玉蝴蝶冷笑，“誰在乎？你在乎？又何用？！尤離——我的今日何嘗不會成為你的明日？！你這樣心軟，這里眼線眾多，明月心已經(jīng)有疑心了也說不定！我已經(jīng)蠢到家了，你比我還蠢！”

尤離突然笑起來，“大智若愚，好jiejie，你沒聽過么？”

他回頭看著倒在床邊的女子，玉蝴蝶已脫力欲墜，尤離攬住她，俯下身將她靠在墻邊，低聲道：“好jiejie，你打亂了我計劃的時機，卻還不算讓我亂成一團。”

玉蝴蝶笑容悲苦，臉色如紙，衣領(lǐng)下被淚水濕了一片——

“jiejie……”

“我的jiejie……就這樣死了。死得毫無意義——死得不值一提——碑上連名字也沒有……”

尤離心酸難耐，起身過去將丁香抱至玉蝴蝶身邊，抬手就開始解丁香的衣服。

玉蝴蝶淚眼朦朧中察覺尤離的動作，方要開口就被他一把捂住了口。

他聲音極低，“好jiejie，我也很緊張，你別出聲。你要是能自己動，就自己跟她把衣服換了。”

他起身到床下拿了東西，輕聲放在她手邊。

“好jiejie，你易容的功夫很好的。照著你的模樣——懂我的意思么？”

玉蝴蝶驚疑抬眼，尤離已用眼神安撫她，“我本想過幾日再行此招，卻有人耐不住你活著。”

玉蝴蝶看著他冷靜的神情，他極溫柔地抹去她臉上淚痕，微微有點抖，琥珀色的眸子里也有淚光——

“別愣著了，快點！”

房中安靜無比，玉蝴蝶第一次穿這樣明艷的紅色，長發(fā)散開披在肩上，尤離的手拂過她已變了的眉眼，隨即移到她手腕，緊緊握住，感覺到那急速的跳動。

“好jiejie，放松。”

玉蝴蝶低眸看到地上那具尸體，真的和她一模一樣，碧色的領(lǐng)口沾了血，喉間一道利落的傷口，一刀索命。

“好jiejie，可以了么？”

玉蝴蝶閉著眼睛顫抖著睫毛，尤離已起身推門而出，樓下不遠處站著幾個守衛(wèi)，被他朗聲喚了上來。

他的身形擋著床上的嬌色，聲音冷冷的——

“拖到后面山上葬了。管好你們的嘴。”

幾人看到玉蝴蝶尸體，頓時嚇得面無人色，尤離已坐回床邊擁那女子入懷，回頭冷眼道：“還不快點？！”

懷里的人聲音發(fā)顫，猶帶哭腔——

“樓主，嚇死奴家了……”

幾人手忙腳亂地抬著尸體，尤離安撫的聲音慵懶而溫柔：“沒事，死了個人罷了。”

房門一關(guān)，隔絕了深夜的寒風。

玉蝴蝶喘著氣靠在他懷里，聲音極小，“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尤離亦喘著氣，“我知道。”

玉蝴蝶摟著他肩膀的手突然用力，“我做不到。”

尤離嚴肅地盯住她，“一定要做到——就把你平常造作的樣子擺出來，盡量不要出門。明日蕭四無可能會上門……好jiejie，我不能死。你不能害我死。”

他力道漸緊，“放心，過幾日我會想辦法把你弄走，就安全了。”

玉蝴蝶的心跳劇烈無比，“弄去哪兒？”

尤離道：“江南，帝王州總舵。”

玉蝴蝶頓時渾身僵硬，方欲抬頭就被他按住，溫熱的體溫從他手里蔓延在她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