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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做! 他對親如兄弟的人犯了不可彌補的大罪,卻寧肯欺騙所有人,茍且偷生至今! 現(xiàn)在李秋只要一想到,當初就是這個劊子手親手幫自己埋葬了妻子和尚未出世的孩子,還假惺惺的幫著添土上香……就好像被冰涼滑膩的毒蛇纏住了心臟,幾乎要惡心得吐出來。 趙青見他跑來,先是一怔,然后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他努力從地上支撐起身體,一把抱住他的腿,泣不成聲道:“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死是我活該,我罪有應得!你殺了我吧啊啊啊啊啊!” “我是罪人,罪人啊!” 他是真的知道錯了,真的后悔了,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一定不會逃避。 但沒有如果。 所以當日李秋在他背后舉起石頭時,他分明清楚地看到了倒影,但卻沒有選擇躲避。 石頭呼嘯著敲在頭上時,疼痛迅速遠去,趙青只覺得世界一片寧靜和空白,十年來他無時無刻不被悔恨和膽怯反復折磨的心卻忽然松弛下來。 啊,結束了,終于結束了。 這卑鄙的自私的偷來的人生,終于結束了…… 然而命運如此無情,像狩獵的蜘蛛喜歡窺視被困在蛛絲中掙扎的獵物一樣,欣賞弱小絕望崩潰。 當趙青再次睜開眼時,看到的并非預想中的地獄,而是現(xiàn)實。他的頭疼欲裂,腦海中一片混亂,只有支離破碎的片段紛飛。 度藍樺的急救很及時,宋大夫的醫(yī)術也很好,趙青醒過來的第四天就漸漸恢復了記憶,他甚至有些怪李秋為什么不再砸得狠一點,怪王滿倉為什么去的那么早,發(fā)現(xiàn)自己的人又為什么要將他帶回城中…… 他是個該死的罪人啊! 那位度夫人每天都會來詢問,趙青知道他們在全城搜捕兇手,心急如焚,決定繼續(xù)裝失憶。 十年前他錯了一次,十年后,他不能一錯再錯。 然而萬萬沒想到,就算沒有自己的幫忙,衙門的人也只不過是晚了半個月就鎖定嫌疑人,當度夫人貌似不經意地詢問起李秋時,趙青心中頓時警鈴大震。 他顧不上暴露自己裝失憶的事實,主動要求見知府大人,誰知度夫人早有準備,直接將他們夫妻軟/禁在室內,更請了宋大夫來扎針鎮(zhèn)定。 等趙青憑借強大的意志提前醒來時,為時已晚,李秋早已認罪。 李秋整個人都被怒火席卷,空前的憤怒沖昏了他的頭腦、奪去了他的理智。他抬腿一腳將趙青踢翻在地,彎腰就打,“你這混賬!你這個殺人犯!你毀了我一大家子啊知不知道!” “你有本事騙我十年,有本事騙一輩子啊!事到如今,又來裝什么假好人!” “沒了,老子什么都沒了啊!” 一切只發(fā)生在電光火石間,兩名衙役一不留神就被瘋了似的李秋跑了,等回過神來攆出來拿人時,趙青已經被他打翻在地,頭上挨了兩下,剛開始愈合的腦后突然滲出來好多血。 “這是怎么了?!”宋大夫提著藥囊匆匆趕來,一看這樣大吃一驚,也顧不上多問就蹲下救人。 李秋被衙役擒住手臂按在地上,直接放棄了掙扎,只是哭的不似人聲,嗓子里幾乎要喊出血來。 “老天啊,賊老天!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要這么磋磨我!” “沒了,什么都沒了啊!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啊!” 家沒了,原本以為的好兄弟竟一夜之間成了罪魁禍首,他自己就是個不分是非黑白的蠢貨…… 他活著,還有什么指望啊! ********* 世界上絕大部分職業(yè)在攻克了一道難關后,從業(yè)者都會由衷地感受到快樂,但刑偵人員卻未必。 因為一旦有案子,就證明有人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很多時候即便真相水落石出,他們將始作俑者捉拿歸案,已經失去的某些東西也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比如說曾經鮮活的生命,再比如說支離破碎的關系。 大祿朝判死刑是要向朝廷專門匯報的,而且李秋的情況比較特殊,一來確實有情可原,他本身即是加害者,又是另一起案件的直接受害人;二來后續(xù)案件的受害人趙青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原諒訴求,按照慣例,是可以申請免除死刑,改為流放或是苦役的。 但問題的關鍵在于:李秋現(xiàn)在一心求死,他甚至在大牢里不止一次自殺,最后干脆絕食。 這種情況著實令人擔憂,常言道,良言難勸求死的鬼,衙役們能救他一時,難道還能救他一世嗎? 即便后續(xù)朝廷真的開恩免了李秋的死罪,難保他在服刑期間不繼續(xù)尋死,真要那樣的話,又顯得現(xiàn)在肖明成的努力很可笑。 還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再次被李秋毆打的趙青情況很不好,二次昏迷期間,趙青一度呼吸、心跳暫停,還是度藍樺急救過來的,然后就一直沒能醒過來。 宋大夫檢查后說,這是徹底被傷到腦仁兒了,能不能醒全靠天意。甚至就算能僥幸撿回一條命,只怕……也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了。 也就是說,如果趙青不幸身故,那么李秋就會正式升級為故意殺人犯,饒是苦衷再多,也死定了。 已經完全了解案件原委的劉氏一連哭了好幾天,然后這個毫不起眼的弱質女流就展現(xiàn)出了女性特有的令人震驚的堅韌: 曾經不問外事的家庭婦女勇敢地承擔起了整個家的分量,她分別安慰了連同李秋和已故弟妹在內的四個家庭的老人,又將植物人狀態(tài)的趙青接回家去,并整治搖搖欲墜的木器鋪子:將人心不穩(wěn)的伙計辭退,抄了兩個試圖趁亂卷走財物的下人的家,只留下能干的兩個小徒弟,勉強保住了一家人的日后經濟來源。 了解到情況后,饒是肖明成見多世事艱辛也不禁要贊一句難得。 他忍不住看著正在燈下寫案情匯總的度藍樺,覺得好像自從認識了她之后,再接觸到的女性們就多有堅韌之輩。 或許她說得對,如果一切都是公平競爭,女人們取得的成就未必就會遜色于男兒。 她創(chuàng)辦女學之初的理想和野心,可能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樣難以實現(xiàn)吧。 “想什么呢?”覺察到落到自己身上的視線,奮筆疾書的度藍樺頭也不抬道。 肖明成老實交代。 度藍樺寫字的手頓了下,抬起來活動下手腕和脖頸,然后繼續(xù)埋頭苦寫,一邊寫一邊道:“肖大人,你把主次關系搞錯了。或許并不是你在認識我之后才遇到了這么多出色的女人,而是認識我之后,才開始真正注意并愿意進一步了解女人。” 存在先于意識,這世上,愿意了解并承認女人優(yōu)秀的男人,到底還是太少了。 她們一直都在,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奮力生活,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