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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姑娘。 十七歲的少女身量頗高,只是十分纖細,無甚曲線可言。她本就是濃眉大眼的英氣長相,又故意不修眉毛,將頭發剪得短短的,面龐曬得黑黑的,胸部額外用布條束得緊緊的,足以以假亂真。 度藍樺欽佩這樣的姑娘,叫她上前說話。 小舟直到今天早上才知道要聘自己做向導的這伙人是什么身份,十分緊張,聞言飛快地瞟了韓東一眼,見他微微頷首,這才上前問好。 “別怕,”度藍樺笑笑,見她兩只手上滿是陳年傷疤和老繭,猶如枯樹皮,沒有半分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有的嬌嫩白皙,不由十分心疼,“聽了你的故事,我佩服的了不得,你很了不起。” 小舟的笑容靦腆,膽子卻很大,見度藍樺語氣溫和,也就放開了,“窮人家都是這么過來的,也沒什么。” 度藍樺又問她生意如何,小舟的臉色就不由自主地暗淡下來。 “府城并不缺魚蝦,”她搖了搖頭,“我駕著騾車走得慢,等進了城,想吃魚的人家大多已經買了回家了,最后大都賤賣了。” 尤其眼下天氣漸漸熱起來,水產更不容易保存,一旦不能及時賣出,只怕都要臭了。 可饒是這么著,也能比直接賣給魚販子多賺幾十文,所以她一直堅持著。 “我給你指個去處,”度藍樺笑道,“城外有個客棧,在里頭忙活的全都是女人,每日倒是騰不出手來四處采買,以后你就把魚蝦都送到那里去。” 客棧的事兒,度藍樺一直放在心上,想著怎么樣才能幫她們擴大規模、增加收入,好幫助更多走投無路的可憐女人們。 她倒是想直接給銀子,但林娘子等人頗有骨氣,從不肯白要。且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自己能幫得了一時,難道能幫得了一世? 思來想去,還是要從根子上解決問題,當務之急便是擴充菜單內容。 若能吸引更多食客,收入自然也會上漲。 林娘子的客棧勞動量很大,根本騰不出人手四處采買,而一般的菜販子、魚販子又瞧不上那點兒買賣,不屑于登門送貨。客棧附近倒是有條小河,只是魚蝦甚少,一天下來也不一定有收獲,所以只能依靠自家小菜園種的菜應付,翻來覆去就那么幾樣菜。 而且她們也沒正經學過廚藝,手藝相當一般且不會創新,口味也一直很尷尬。 這幾天度藍樺整理了一個單子,列了幾個物美價廉的菜譜,其中就有酸菜。 白菜是大祿朝最常見最便宜的蔬菜之一,冬日買上幾百斤做成酸菜儲存起來,酸菜燉粉條、酸菜餃子、酸菜魚,略一變化就是好幾道新菜,好吃不貴。 正好這幾天度藍樺又研究出了海鮮的吃法,只要一點作料就很美味,而且還是rou食,最符合大肚漢們的需求。 回頭自己把做法教給林娘子她們,既能幫客棧創收,又可以替小舟賣貨,豈不一舉兩得? 然而小舟卻沒急著歡喜,反而婉拒道:“多謝夫人美意,只是大家都不容易,如今我還能糊口,何必再強賣給旁人?” 見她這么說,度藍樺越加贊賞,笑道:“這個你放心,我也干不來拆了東墻補西墻的營生,回頭你先送兩天,她們做了先賣賣試試,若賣得好,自然繼續送;若是賣不好,我也不會強求,如何?” 小舟這才高興起來,一張小臉兒都放了光。 議好事情之后,一直在旁邊充當背景板的肖明成才打馬靠過來,輕笑道:“心事去了?” 度藍樺狠狠松了口氣,也跟著笑道:“是啊,去了!讓我破案還行,可要解決民生,真是愁人,老肖啊老肖,你可真了不起!” 破案是一時痛苦,找出真相就不用管了;可如何讓百姓長長久久的活下去,方方面面都要顧及到,真是令人頭禿。 肖明成十分受用,又笑著恭維道:“夫人嘴上說難,可卻從不后退,令人佩服。” 從原來的善堂到女學,還有現在的客棧,她又放棄過哪一個? 度藍樺覺得從他這種權威人士嘴里說出來的話可信度很高,也覺得有點飄飄然,口中兀自假情假意的謙虛,“哎呀,還是你厲害。” “不,是夫人厲害。” “哈哈哈你厲害!” “夫人厲害……” “你……” “夫人……” 跟在后面的孫青山等人聽后面面相覷,心道這都什么毛病?聽得人牙酸。 對此早已習以為常的肖知謹冷笑一聲,揚起下巴,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小爺久經淬煉,你們還差得遠呢! 跟著出來玩的人不少,一家三口自不必說,作為鎮宅之寶的宋大夫自然是走到哪兒揣到哪兒。李嬤嬤和蓮葉也跟著來長見識了,另有韓東、阿德、孫青山、李衛疆四個侍衛。 妞子被度藍樺放了假,回去跟林娘子團圓,而最近幾天雁白鳴幾乎一睜眼就往刑訊房跑,都顧不上無理取鬧了,并不想出門。 雖然知道他難得遇見興趣相投的,但度藍樺依舊覺得觸目驚心,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挖了墻角,于是這次出門死活把他拉上了。 結果那廝還不領情,一路上都嘟嘟囔囔的,剛出發那會兒竟趁大家不注意,直接掉頭往回跑,半路又被抓回來,哭哭啼啼宛如被綁架的少女。 度藍樺被他嚎得頭疼,黑著臉喝道:“你看你都成什么樣兒了?死肥宅,臉白得跟鬼一樣,必須出來曬曬太陽!” 前陣子大家都忙,沒空逼著雁白鳴鍛煉,他就非常自甘墮落的回到了從前晝伏夜出的狀態,健康狀況直線下滑。剛來那會兒不過是平地摔了一下,結果左小臂就骨折了,把眾人都嚇了一大跳。 經過宋大夫和度藍樺的深入探討,一致認為是缺鈣,以至于骨頭酥脆,體質堪比老年人。 可就這么著,這廝還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吊著胳膊還天天往陰暗潮濕的刑訊房跑,甚至一度流連忘返到想在那里打地鋪…… 雁白鳴被劈頭蓋臉罵了一路,傷心欲絕好似棄婦,癟著嘴哭訴道:“小蘭花是壞人!” 他罵人的話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度藍樺熟練地翻了個白眼,回道:“可以,你糖沒有了!” 雁白鳴更熟練地換臉,動情地喊道:“爸爸!爸爸我錯了!” 平山縣衙帶來的眾人都知道他的德行,只是見怪不怪跟著笑,厚道如李衛疆還主動幫忙開解,讓他看開點。 “子從父,胳膊擰不過大腿,你就從了吧!” 一顆糖就給你拿捏的死死的,你說你還垂死掙扎個啥? 只剩一個年輕的向導小舟看得目瞪口呆,心道如今的衙門都這個做派了嗎? 明兒才是夏至,這會兒天氣并不算多么炎熱,而且越往海邊走,空氣就越涼爽,呼吸間仿佛也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