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6
手忙腳亂地整理領口直到最后的尷尬,一系列全部反應他全看在眼里。他望著他。被注視著的孟長青的心境用一句話來概括,大約就是在“您聽我解釋”,“這事我沒法解釋”的兩種崩潰的念頭中不停地來回,想出口說一句什么,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他也明白這事沒法躲過去了,終于,他看向李道玄。只是一個眼神,基本上,他都什么認下了。坦蕩磊落,供認不諱。雖然有些尷尬,有些措手不及,卻仍是赤城的。和孟長青想象中的差不多,李道玄并沒有什么反應,他像往日一樣地站在那兒,一雙眼望著自己,在孟長青的記憶中,李道玄常常這樣望著自己,從他幼年一直到如今,李道玄從來沒有變過,今日也是如此。孟長青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局促,好在李道玄什么也沒說。南鄉子的目光落在吳聆身上,終于,他出聲替兩人解了個圍,似乎他剛才是什么也沒看見,他對著吳聆道:“去年春日玄武北山留了點雨前茶,你父親當年贈與玄武的,去嘗一嘗如何?”南鄉子當年曾指點過吳六劍一二,吳六劍夫婦一沒贈法器寶物,二沒說些恭敬的客套話,在一次玄武道會上,新婚的二位晚輩送來了兩株春南珠寶茶樹。至如今,人去了多年,茶樹依舊種玄武北山,郁郁蒼蒼的。南鄉子有意解圍,誰都聽出來了。吳聆看了眼孟長青,終于對著南鄉子道:“弟子恭敬不如從命。”南鄉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眼孟長青,似乎是笑了笑,倒是沒說什么。南鄉子臨走前看了眼李道玄,李道玄沒什么反應,至少他沒瞧出來李道玄與平日有什么不一樣的,見李道玄一直望著孟長青,他覺得他這師弟今日怕也是受了不少的驚嚇。當著兩個本就有些尷尬的小輩,他把一句戲謔又訕訕地收了回去。只剩了李道玄和孟長青兩人時,屋子里靜了很久,孟長青喊了一聲“師父”。李道玄第一次沒有應他。放鹿天。孟長青與李道玄走在回放鹿天的路上,此時正好是十一月中旬,天上不知不覺間下起了雪。孟長青記得,每年的十一月,照慣例玄武的弟子會放一個月的假。這時候的天已經很冷了,第一場雪已經下過了,林子里掛滿了霜,玄武各種祭祀與道會都會放在十一月,從入冬起,已經有陸陸續續從遠方而來的修士入山祭拜黃祖。他們無一不是曾經的玄武弟子,有的已經在山下開宗立派,有的至今一掛青袍籍籍無名,他們中人或許是二三十年來頭一次又回到玄武,又有的或許是此生唯一一次重登師門,更有的其他弟子,也許從下山之日起從未再回到玄武。他們云游四海,降妖伏魔,帶著在玄武所學的道,四散在天涯各處,他們也會收自己的弟子,興許有朝一日心血來潮,也會和自己的弟子說起當年的玄武,說起自己的師父。此時正好十一月,遙遠山道上,能看見有三兩陌生道人正冒著雪往山中慢慢走著。那幾座山峰隱在霧中,隱約有香爐紫煙細細高高地抽出來。那幾座山是祭祀所在之地,有玄武道壇,有玄武百字碑,還有幾座供奉著牌位的黃武神殿。孟長青記得,黃武神殿中有一座供奉著當年在大雪坪戰死的修士牌位,無分派別宗門,一日為道而死,皆是同道中人。每年九月的祭典,李道玄會領著他上山,命他在殿中祭拜吳氏二位前輩。雖然李道玄從沒說過什么,但孟長青心中明白,李道玄是教他不忘吳六劍夫婦對他的恩情。孟長青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這一路走來,李道玄一直沒有說話,孟長青因為剛剛與吳聆的事,一直覺得挺尷尬的。正走著,他忽然看見李道玄停下了。兩人站在積雪的山道上,這里離放鹿天還有很長一段路。李道玄看著遙遠山腳上三三兩兩往山上走的劍修,山中靜極了,雪還在下。他沒有說話,望著那幾道雪中的背影,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孟長青站得久了,不禁也順著李道玄的視線看去,在他的眼中,滿山遍野都是雪,什么也看不清,他又看向站在原地的李道玄,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口道:“師父?”李道玄聽見他的聲音,看了他一眼,終于低聲道:“你把靈脈換給了吳聆?”孟長青一瞬間啞然。他忽然才明白過來一件事,李道玄是道門金仙,自然是能夠看出來他靈脈有異。他當日用玄武天衡鏡為吳聆修復靈脈,自己的靈脈難免有所損傷。自他回到玄武之后,靈脈一直在恢復。如今想來,李道玄怕是早看出來他靈脈受損,一直在幫他。李道玄原是當他在江平城受了傷損了靈脈,見他從來不提,于是也沒有提起。如今李道玄問他這一句,意思再清楚不過。孟長青站在原地半晌,慢慢地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沉默了片刻,孟長青道:“師父,弟子對不住您多年栽培。只是吳師兄這些年過得著實艱難,吳氏二位前輩又于我有重恩,如今吳師兄的父母已經不在人世多年,弟子不能夠熟視無睹。”說完,他低身撈起衣擺,對著李道玄跪下,“師父,是弟子對不住您,辜負了您的期望。”孟長青低著頭,他以為李道玄會說什么,可是李道玄沒有,李道玄聽完了,沒有責備他,沒有贊同他,李道玄只是站在覆滿了雪的山道上望著他。山外,幾個散游道人正往山上走,他們一直到了黃武大殿,殿前巨大的爐鼎在雪中生著紫煙,穿著青色道袍的修士收劍再拜,雪一直在下。有三兩玄武小道童坐在山階上偷偷地看,一只黃鶴從殿前掠了過去。山道之上,李道玄望著跪在地上的孟長青,終于低聲道:“起來吧。”孟長青抬頭看去。李道玄的神色沒什么變化,好像還和從前一樣。孟長青莫名其妙地啞然半晌,道:“師父,我會重新修煉的。”李道玄望著他沒有說話,然后他轉過身往外走。孟長青站在原地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見李道玄一直望著山外,他也下意識地,控制不住地慢慢地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望無際的玄武山脈埋在了雪中,什么東西也看不清。走在山道上,在某一個瞬間,李道玄想起了自己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他曾對著孟長青說過,“都過去了”。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是真的已經過去了,過去了很久了。吳聆被南鄉子喊去紫來大殿,兩人聊了許久,吳聆瞧著沉默寡言,其實談吐不俗,這一點并不像當年的吳六劍,偏偏吳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