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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烏云滾滾,電閃雷鳴不止。李道玄感覺到孟長青的異樣,回頭看了他一眼,極輕地皺了下眉。那道士沒再跑,他緩緩伸手撫上一塊金碑,上面刻著太白城第一鐵律,禁濫殺。恍然間又是誰在說著那句話,大道孤獨啊。衣袍刷一下斬過,孟長青抬手一指劍氣過去,挾雷霆萬鈞,有一擊必殺之勢,劍指那道人。他甚至沒去顧忌李道玄,一出手,用的就是邪術,要的就是那道人的命。道人抬手去擋孟長青的劍氣,下一刻卻被震了出去,魂魄驟然渙散開,化成了一汪水似的霧氣,他退了兩步。孟長青沒有收勢,一力壓下,煞氣順著大雪劍流竄了過去,“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孟長青神色尚算平靜,最后一句說完,眼中腥紅大放,大雪劍氣猛地絞斷那縷魂魄,他下手極快,連一直望著他的李道玄都有些沒反應過來。一招斃命。那落于下風的道人一直望著孟長青,魂魄被斬成了兩段,一下子撲散開,洶涌如雪浪。四下都靜了,孟長青看著這副景象,似乎有些懷疑這事兒了結的這么干脆,他正盯著那些涌動的魂魄。下一刻,李道玄一把扯著孟長青的肩將人帶到了身后。破碎的魂魄中,無數道純正的長白宗道家劍氣一剎那間全綻了出來,如大潮似的一齊涌向孟長青,李道玄抬手,袖中劍氣迎面對上那劍陣,相撞的那一瞬間,地脈根根斷盡,風起云涌,海市蜃樓直接湮滅了大半。李道玄神色不變,紫陽劍氣斬了過去,霧氣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吹向一個方向,一個身影在其中凝聚成型,年輕的道人抬眸望向李道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過了會兒,他低頭吐出口猩紅的精魄。李道玄低聲對著孟長青道:“他繼承了吳聆的修為,你打不過他。”孟長青聞聲猛地看向那重新聚形的道人,這人竟然是裝的。孟長青反應了一瞬,立刻明白過來道人吐完了精魄,面色倒還算正常,望著李道玄,終于如嘆息般緩緩道:“真人倒是用情至深啊。”那聲音順著風吹過來,天地間霜凍驟然漫開,一剎那間好像什么都被凍結了,連聲音都凍住了。孟長青猛地打破平靜喝道:“你住口!”白露劍驟然出鞘,一泓清光化作無數劍,一齊斬了過去。李道玄的神色在此起彼伏的劍氣中瞧不分明,只剩下夜色下轟然大震的太白城。那道人望著這兩人,上回宣陽城,他在李道玄手上已經吃了虧,自知躲不過,干脆就沒躲,伸手按住了身旁的一塊碑,下一刻,金碑從地下開裂,他望向孟長青。孟長青忽然神色大變,來不及說話,猛地從李道玄手中掙開,躍入了劍氣騰嘯的碑林中,抬手用靈力護住了那塊已經開裂的碑石。李道玄有些措手不及,又瞬間反應過來,一下子攬袖收了紫陽劍氣,收的有些急,怕傷著突然沖進去的孟長青。道人抓住了這一瞬間的間隙,忽然一指指向孟長青身側的另一塊金碑,下一刻,那塊碑直接分崩離析。風云驟變。太白城外的夢境剎那間風流云散。城中眾鬼避著仙門靈力不敢靠近金碑陣,一直都靜悄悄的窺伺著,下一刻嘩然散開,眾鬼全都慌亂起來。道人抓住機會,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當著孟長青的面,逃了。李道玄似乎思索了片刻,沒去追。孟長青的臉色很難看,手中的靈力卻依舊護著那些金碑。他自以為熟悉邪術,先入為主地以為那道人沒有繼承吳聆的修為,料定他破不了碑陣,沒想到那渾身煞氣的道人竟然繼承了吳聆全副仙家修為,長白宗崇尚濟世入道,尤其是吳聆,他的仙家靈力純正剛烈,摧毀這些鎮魂金碑簡直輕而易舉。一塊碑石裂開,剎那間所有的碑石都出現了裂縫,碑石崩裂聲此起彼伏。鬼魂彌留于世,常常是因為生前有所怨恨,陰煞之氣極重,尤其是太白城這種萬鬼齊聚的地方,如果不能鎮這股陰煞之氣,城中眾鬼會日漸失去理智,最終淪為剎,如同當年六親不認的謝瑤。這一叢金碑表面上是太白鐵律,實則是太白鎮魂碑。當年,有一個道門修士兵解于此,魂魄化為太白鎮魂碑上的銘文,用自己永世不得超生為代價,換來了這得之不易的數年寧靜。鬼魂一旦入剎,再想恢復意識幾乎不可能,到時候這滿城惡鬼傾巢而出,所有的心血一朝付諸東流。只是一塊金碑崩裂,城中一眾小鬼忽然癲狂起來。李道玄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么,這才沒去追那道人,他望著那些金碑,抬手捏訣。仙門靈力一瞬間從他身上蕩開,風刮了過去,化作一場烈烈雨水,一刻之內鎮住了滿城的魂魄,煞氣頓消。孟長青護著金碑,卻見衰竭之勢越演越烈,如山洪之崩,開了一道口子便止不住了。李道玄正要騰出手去幫孟長青,下一刻,一柄清亮仙劍破空而來,直直刺入了那塊破碎金碑的位置,磅礴的靈力涌出來,如撐開的紙傘籠住了整個碑陣,金碑崩潰之勢瞬間截住,連帶著孟長青的靈力都被護住了。孟長青有些詫異,回頭看去,忽然就睜大了眼。李道玄隨之回頭望去。大雨滂沱,一道門劍修的魂魄淌水而來,素白道袍,一身清輝。開陽山清水觀,金身劍仙謝長留。*城中青蓮巷。那逃出去的半魂道士在巷子中走著,魂魄暈散開,大雨打在他身上,濺出點星輝似的光點,看得出來受了重傷,不過神色很平靜。忽然,他的腳步猛地一頓。大雨刷刷地打著屋檐,巷子盡頭有個年輕的黑衣邪修低著頭不聲不響地倚著墻,脖頸上掛著團猩紅。他慢慢地吐掉了嘴里叼著的野草,回頭看向那道人,大雨如幕,一對猩紅的眸子閃爍著詭異的幽光。正欲出城的道人腳步驟停,看著那墻根下的人。呂仙朝盯著他,看了很久,終于擰眉慢慢吐出兩個字,“吳聆?”剛剛金碑陣那兒動靜一陣又一陣傳來,數道仙家靈力激撞,天地風云劇變,眾鬼正驚恐詫異不已,城中客棧角落里一喝得酩酊大醉呼呼大睡的男人忽然騰身而起,坐在原地半晌,消失在了暴雨中。眾鬼隔了大半天才反應過來,那似乎是呂仙朝。那確實是呂仙朝。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