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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去小半個月。這一日,孟長青去藏書閣找書,正好看見李道玄出門,他脫口喊了聲“師父!”李道玄回頭看他,孟長青對上回過頭來的李道玄,自己反倒一愣,忙又低下頭去。李道玄看了眼他手中的書,“不懂可以問我。”孟長青點點頭,“是。”李道玄對著他道,“我去一趟紫來峰。”孟長青仍是點點頭,“是。”李道玄這才轉身往外走,孟長青不自覺抬頭望著他的背影,一直到李道玄走出去很遠,他仍是站在原地,那一瞬間,忽然回過神來似的嚇了自己一跳,猛地抓緊了手中的書,慌忙回身往屋子里走,結果哐一聲撞上了門,他立刻捂著頭往后退,一抬頭正好看見屋子里懸著的那副字。那是李道玄的字,端正清雋,一筆一劃走的皆是道意,孟長青看著那副字,莫名看怔了,捂著頭的手都忘了放下來。他忽然不敢再看,低下頭去,扭頭穿過長廊往藏書閣走,走了一半猛地又想起來藏書閣不在這兒,忙又捂著頭往回走。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最近有些魔怔。紫來大殿中,南鄉子給李道玄倒了杯茶。南鄉子覺得李道玄近日似乎較從前不一樣了,他說不上來,非得形容下,他覺得李道玄似乎溫和了許多。他把李道玄叫過來是打算與他商量小半年后的道門大典,南鄉子對祖訓這種東西看得不重,他打算在玄武辦新的一屆道門大典,小輩不能下山,多結識幾個道友,見見世面卻是無妨的。其實是他自己閑得慌,想要這山頭熱鬧熱鬧。果然不出他所料,李道玄略一思索,同意了,如今便剩下個謝仲春。南鄉子對著李道玄道:“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早派人去喊了,現在都還沒到。”話音剛落,謝仲春便走了進來,臉色有些難看,南鄉子一愣,問道:“怎么了這是?”謝仲春在南鄉子對面坐下,喝了口茶,終于忍不住罵了一句,南鄉子微微一頓,看向李道玄,隨即又轉向謝仲春,笑道:“這出什么事兒了?”原來,謝仲春今天早上跟著學堂教劍道的先生去查課,出了點意外。前些日子,李道玄那術法不是改了玄武山的時令嗎?謝仲春一想,都入春了,還放什么假?又把那群弟子叫回來讀書,順手還在學堂上親手寫了一行字,“一年之計在于春”,那群弟子有如遭了晴天霹靂似的,一個個哀嚎不止。就這兩日,學堂中,那群弟子誰也不想學東西,也不知道是哪個弟子煉了個法器出來,是面小銅鏡,錄了一版從女弟子那兒借來的春.宮圖進去,都不知道這幫人怎么想出來的,竟然每日窩在學堂用那鏡子中看活春.宮。那鏡子里煉著一個簡單的幻術,能夠把人心中所想投進去,若是修士在腦海中想象那鏡中女子的姿態,女子便會做出一樣的姿態。那群弟子中有一個叫陶澤的,據說,這就是他想出來的主意。這一日,陶澤又攬了一大幫男弟子躲在學堂中看那鏡子,謝仲春的兒子阿都也在里頭,阿都說他不想看了,陶澤騙他說這是考驗定力的,硬是拉著他一塊看。一群弟子正看著呢,那鏡子投出來的景象慢慢的就變了,男人看這種東西一般腦子里都想的是鏡中那女人,至于那鏡中的男人卻鮮少有人注意,眾人于是沒發現,那鏡中男人的臉在悄悄地變化。忽然有人指著驚呼起來,“哇!乾陽真人!”眾弟子定睛一看,全愣了,那春.宮中的男人的臉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變得和乾陽真人謝仲春越來越像,越來越像,越來越像。眾人當時就懵了,陶澤差點沒自插雙眼,猛地一拍案,“是誰在想謝仲春?”一片喧嘩中,人群中弱弱舉起只手,眾人猛地看去,阿都坐在那兒,目瞪口呆。陶澤震驚道:“大師兄?你在干什么?”阿都道:“我我我我我——”“別我我我了!想別的!”陶澤看了眼那景象,他覺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阿都慌忙點頭,閉上了眼,立刻想別的,嘴里默念“別的別的別的”,陶澤定了神,回頭一看,猛地仰頭,還是謝仲春的臉,陶澤當時就崩潰了,拍案道:“還有誰在想謝仲春?”一群師兄弟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畫面,咽了下喉嚨,半數以上都哆嗦地舉起了手。全被帶跑了!“這畫面簡直讓人……過目不忘。”一片安靜中,不知是誰由衷地贊嘆了這么一句。陶澤看了眼那畫面,還別說……真是夠過目不忘的。這場景太過詭異,陶澤竟然有些移不開視線。屋子里靜了會兒。“要不就這么看吧?”“好啊。”陶澤:“……”阿都:“我可以睜開眼了嗎?”陶澤按住了他的手,“得,你還是別看了。”然后一群腦子不知道怎么長的人,竟然真的就又蹲著看了半個時辰,直到來查課的謝仲春與教道史的先生一齊推門進來。當時的場景是:眾人一齊看向謝仲春。謝仲春與那先生微笑著,緩緩看向鏡子投出來的景象。眾人:“……”聽到這兒的南鄉子差點沒一口茶噴出來,他看向面前的暴跳如雷的謝仲春,忍著,沒忍住笑了一聲,然后立刻繼續忍著,他點了下頭,“不像話,不像話。”謝仲春對著南鄉子道:“這幫弟子是真不服管教,那叫陶澤的還和我爭呢!”南鄉子強忍著把笑收回去,抬手給他倒了杯茶,“先別動氣,和一群小輩較什么真?”謝仲春自顧自說了半天,氣得夠嗆,他對著南鄉子道:“還與我爭,說這什么是個意外,我問凌霄,凌霄說,這是跟孟長青學的,說孟長青入魔的時候就想自己的師父,這樣可以靜心,還要寫師父的名字,這辦法還是那藥室山弟子教他的。”南鄉子恍然道:“所以凌霄當時才會想到你,我說呢。”李道玄原本在喝茶,聞聲手忽然一頓,他看向謝仲春,“什么?”謝仲春這才看到旁邊還有個李道玄坐著,他猛地想起來,“對了,孟長青不是你的弟子嗎?凌霄說他入魔了,怎么回事?”說著謝仲春皺了下眉,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天生碎了一半魂魄,一急起來很多話都說不清楚,見李道玄在這兒,他便問了一句。陶澤剛被關了禁閉,他原以為自己這事兒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