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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臨頭,卻什么都忘記了,連話都說不下去,忽然道:“弟子知錯,弟子再也不會如此了。”他以頭叩地。李道玄袖中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過了許久,終于低聲道:“別哭了。”孟長青本來只是忍著情緒,聽見李道玄說這一句,眼眶忽然就紅了,倒也沒掉眼淚。過了一陣子,他伸出手去,又緊緊抓住了李道玄的手,一抓住就不放了。李道玄不知道說他什么好,他甚至說不清楚,孟長青紅著眼抬頭看他的那一瞬間,他忽如其來的心悸是怎么回事,心好像一下子軟了,也說不出什么斥責的話,任由孟長青抓著他的手。那一刻,他莫名就記起許多年前,幼年的孟長青抓著他的手,一步步走過玄武步天峰兩千臺階。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孟長青。過了許久,他終于道:“起來吧。”一枚長方的漆黑劍匣擺在了桌案上,一聲清響。那劍匣玄鐵所鑄,通體漆黑,并無雕飾,尋常金鐵在陽光照射下總會閃著光亮,可這枚劍匣身上卻一點光都沒有,橫陳在殿前桌案上,像是塊深潭中的黑石。李道玄伸手撥開劍匣,下一刻,肅殺之氣撲面而來,上古的劍譜有言:秋刀熔金,白露為霜。劍匣中擺著一柄仙劍,劍上系著一枚雪色的劍穗,修長劍身上,鐵畫銀鉤“白露”二字,奪盡光華。孟長青從沒見過李道玄的劍,但是他在書里常常看見一句話,天生劍修李道玄,黃祖其后第一人。他知道李道玄其實是個道門劍修,有一把佩劍,名叫白露,出鞘時霜寒西嶺千秋雪。孟長青呆愣愣地看著劍匣中那把白露劍,不知道李道玄要干什么,站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喘,等著李道玄說話。李道玄對著他道:“試著抽出這把劍。”“啊?”孟長青有些錯愕,半晌才在李道玄的注視下,咽了口口水,伸手握住了劍,他的手幾乎都是抖的,握住的那一瞬間,一股寒意直刺手心,他疼得直接松開了,劍脫手而出,重新落回劍匣,哐一聲響。孟長青不知道李道玄什么意思,他根本連握都握不住這把劍,一時嚇得只知道看著李道玄。李道玄抬手合上了劍匣,“拿去試試吧,若是不成,今后絕了心思。”他望了眼孟長青,“你好自為之。”孟長青的心狠狠一抖,想都來不及想,一把撈過劍匣,“我可以的!”他望著李道玄,“師父我可以的!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抽出來的!”李道玄望著他的眼神較平時有些不一樣,說不上來是什么。孟長青沒看懂,但是他明白李道玄的意思,只要抽出這把劍就可以了?他確定了下,應該是這個意思沒錯,雖然他不明白李道玄為什么忽然拿出自己的佩劍讓他抽出來,但是李道玄既然做了,一定有其深意。孟長青想到李道玄剛剛還想攆自己下山,心中不想讓李道玄失望,忽然斬釘截鐵道:“師父,我可以的。”李道玄忽然一頓,許久才道:“下去吧。”孟長青抱著劍匣,明白李道玄終于不打算趕自己走了,心頭也一松,下意識把劍匣抱緊了些,輕聲道:“師父,那、那我先下去了。”李道玄目送著孟長青離開,孟長青退出去前,忽然抬頭偷偷望了眼他,隨即立刻低下頭去,忙出去了,還被門檻絆了下,一個踉蹌。李道玄立在殿中,望著那個逃竄的身影,一時竟是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他沒料到孟長青會如此堅持。這個年紀的少年身上總是有一種令人驚詫的決心,仿佛這天下終究是他們的,什么都是他們的,最終,也的確什么都是他們的。孟長青不知道,很多年前,李道玄少年時,只身入劍閣,從兩萬把劍中取出仙劍,彼時他的師父望著他抽出來的那把劍,愣了片刻,樂了,告訴他,“行走天下,若是遇到順眼的姑娘,就把劍送給她,試試她能不能抽出來,若是她能夠抽出來……”師兄弟聽見了都在笑,少年李道玄一頭霧水,少年南鄉子搭上了少年李道玄的肩,壓低聲音道:“師弟,你喜歡的姑娘,手勁一定很大。”玄武二十四劍,持白露的,多癡情種。回屋的孟長青很慌,他剛剛把話放出去,斬釘截鐵地表示自己一定抽得出劍,然后他在院子里用力拔了一夜,就差沒連腳都用上了,白露劍紋絲不動。他兩只手已經凍得沒知覺了,甩著手坐在樹下氣喘吁吁,一雙眼盯著那把大大咧咧地躺在那兒的白色仙劍,一臉不可置信。這劍真的能抽出來嗎?這劍不是假的吧?!他抬手擦了把頭上的汗,緩了一陣子,猛地又伸出手去試,頭上青筋都綻出來了,憋了半晌,他猛地沒了力氣,那劍摔在石板上,清脆一聲響,他一愣,趕緊又把劍拾起來,小心地那袖子擦去上面的灰。這可是李道玄的東西。休息了一陣子,孟長青搓了下手,起身一把撈過那劍,又哼哧著拔了兩個多時辰,天都亮了,孟長青逼急了就差上牙咬了,那劍依舊一點開合的動靜都沒有。在院子里一腳踩著樹借力一手拔劍的孟長青猛地松了勁兒,他真的感覺自己像個傻子。“行!你行!”他看著白露劍,一把將劍扣入劍匣,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氣,盯著那劍匣。沒過一會兒,他的臉開始微微扭曲。他還就不信了!孟長青撈著劍起身。藥室中,陶澤握著那劍半晌,手指骨節發出咔嚓聲,忽然,他猛地松了口氣,把劍扔回給了孟長青,“這什么玩意兒?這也能叫劍啊?”說著話,他迅速甩著被凍傷的手。孟長青一把接過白露劍,“你別胡說!這是我師父的劍,玄武二十四劍之一。”阿都立刻在一旁點頭附和,“就是!不要胡說!”又對著孟長青炫耀道,“我爹也有,叫清明,特別厲害的,我爹說以后傳給我!”陶澤“嘖嘖”兩聲,看向孟長青,“你師父真讓你拔這劍啊?為什么啊?”說著他看了眼已經凍得發紫的手心,嘴角一抽,“我看你師父是想弄死你啊?”“你別胡說,”孟長青看了眼陶澤,“我昨天到他屋子里找書,被抓到了,我師父直接說讓我下山,我現在想起來還是一頭冷汗。”陶澤又“嘖”了一聲,“那也是你蠢!不知道跑啊?”孟長青:“……”陶澤低咳了兩聲,“行了行了,這劍怎么回事,他讓你拔?”“嗯。”孟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