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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之合!”“新郎官好福氣!”孟長青掃了一圈在座的親朋,姜姚木愣愣地站在一群人后面,好似什么都聽不見似的。孟長青又望向身旁的新娘,喜婆遞給新娘一柄刺著鴛鴦的羅扇,她輕輕舉起扇子。這不像是宣城的婚禮,孟長青在宣城待過,偶然見過宣城人娶親,八抬大轎嗩吶喇叭,高頭大馬紅旗開路,新郎要抱著新娘下轎,十八個火盆一一踏過去,這才算圓滿。今日這婚俗看著像是宣城的古俗,其實內涵大不一樣,嗩吶是倒吹的,紅旗變成了陰旗,八抬大轎只用了五個人,宣城只有棺材是五個人抬的。這是門陰親。“新郎官!別傻愣著了!拜天地了!”喜婆撒了一大把花生出去,拉長了聲音道:“別誤了時辰啊!開禮。”所有人頓時安靜下來。“一拜天地!”孟長青看著那新娘,心道也不知這蓋頭下面的東西會不會沒有頭,他捏了個訣忽然點在那新娘的額頭,同一瞬間,那堂前火盆竄出了半人的火苗。孟長青忽然覺得不對勁,刷一下收回了手。不對啊,這新娘怎么瞧著像是活人?魂魄是活的!新娘依舊端坐在堂前。周圍人仿佛瞧不見孟長青的臉色似的,一個喜婆走上前來,扶起了有些不敢相信的孟長青,“唷!瞧咱們新郎官愣的!”她笑道,“一看就是頭一次,拜天地就愣了,入洞房可怎么辦唷?”“來來來,繼續,別誤了吉時!”另一個喜婆忙笑道,“繼續繼續,一拜天地!”孟長青看著那新娘沒動,忽然道:“等等。”眾人都望向孟長青。孟長青盯著那鬼新娘,燭光下,新娘蒼白的手緩緩握緊了。孟長青忽然抬手刷一下甩出六張燃燒著的道門符咒,團團圍住了那新娘,那喜婆尖叫一聲,同一瞬間,他看見新娘的命火刷一下熄滅下去,蓋頭無風自動。魂魄是活的,命數卻已經絕了,這是個什么情況?堂前忽然靜了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了,所有人都盯著孟長青,眼睛在燭光下泛著龍眼核般的光澤。全是木偶。孟長青回過身一把抓住了姜姚的手。忽然,腳步聲從外面傳來。孟長青回頭看去。一個年輕道士模樣的人從院外走了過來,此時正值深夜,禮堂中即便點了蠟燭也異常昏暗,那道士手里提著盞灰白火焰的燈,他剛一走進,孟長青就感覺到屋子里亮堂了許多。借著燭光,孟長青看清了那鬼道士的臉,眉疏目朗,骨相不凡,讓人無端生出好感來。孟長青看著他許久,忽然反應過來。“你便是當年那個愛上女鬼然后自殺的道士?”宣陽城出名的道士只有一個,當年鬼火燒城的那位。堂中的喜婆與賓客全部一動不動地站著,表情沒有一絲波動,他們本來就是人偶,此刻沒了魂似的戳在原地,瞧著很是詭異,那新娘蓋著蓋頭坐在堂前,羅扇放在膝上。道士走上前去,從袖中掏出小小一只人偶,正是孟長青看見說書的那只,不過小了許多,只有巴掌大小,道士將人偶輕輕放在了新娘的手心。孟長青心頭一跳,將姜姚往自己的身后拽了下,手心隱隱約約地捏了二十四張道符。這種道符精魂所化,是他魂魄的一部分,煞氣極重。那道士垂眸望著孟長青,“你既然正統道門出身,該知道濫用魂符容易魂飛魄散。”孟長青笑了下,“多謝前輩教誨。”這道士做了兩百多年的鬼,自然算他的前輩,客氣總是沒錯的。“我算不得什么前輩。”孟長青道:“前輩過謙了,敢問前輩尊姓大名?”“散人謝長留。”“原來是謝前輩。”孟長青拱手行禮,他看了眼那新娘,若是他所料不差,這位怕就是謝長留戀上的那女鬼了。原來是對鬼鴛鴦。道門中人兩百年魂魄不散倒是有可能,這女鬼不過是普通一怨鬼,竟彌留人世兩百年,想必是謝長留幫她鎮魂。他望了眼謝長留,心道:“這道士還挺癡情,兩百年魂魄不散就為養著只女鬼,這位怕也是早成了惡鬼了,惡煞都有可能。”孟長青是個能混過去絕不動手的人,立刻道:“謝前輩,今日之事實屬誤會,我誤入禮堂,并沒有冒犯的意思。二位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我恭祝二位永結同心百年好合。”孟長青一拱手,意思是你們這破事我不管,井水不犯河水,如何?謝長留望著小心賠笑的孟長青,沒說話。孟長青道:“前輩,那今日我就先行告辭?”那原來一直不說話的新娘子忽然極為凄厲地叫起來,“夫君!夫君!不要走!夫君!”她忽然極力地掙扎起來,鎖骨扭曲到一個活人絕不可能有的狀態,她從謝長留懷中掙出來,摔在了地上,手腳并用迅速朝孟長青爬去,“夫君!夫君!”饒是孟長青見多識廣,頭皮也麻了一瞬,謝長留果然是真男人啊,這女鬼也太他娘的滲人了!孟長青抓著姜姚拔腿就跑。那新娘的蓋頭掉了下來,那女人整張臉都拿銳物劃爛了,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了兩個窟窿,她聲嘶力竭地朝著孟長青喊:“夫君!不要走!”謝長留一把抓住了那狼狽的女鬼,那女鬼想抓著救命稻草似的抱住了謝長留,“夫君,夫君是你嗎?”孟長青剛躥到門口,被一道金符震了回來。他略震驚地地看著那道金符,謝長留說他濫用魂符,他自己一個惡鬼倒是敢用這種霸道至極的道術。孟長青沒做多想,直接抬手三十六張燃燒著的魂符甩了出去。殺。一直跟在孟長青身后的姜姚此刻劇烈抖了下,緩緩抬手,手中竟然摸出把金鐵匕首,朝著面前孟長青狠狠地捅了進去。魂符刷一下熄了,孟長青猛地低頭看著自己的心口。一柄金鐵的匕首直插入他的心臟,他回頭看去,姜姚面露痛楚,似乎在極力抵抗什么,眼淚鼻涕流了滿臉,大張著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那只手還在握著匕首,往孟長青的心臟中用力捅去。孟長青忽然想起那一屋子的人偶。失策,這鬼道士會傀儡術。他用盡渾身的力氣,抬手半張魂符把姜姚拍了出去,自己退了兩三步才站穩,再抬眼時,眼中全是洶涌的金色霧氣。那哭嚎的新娘與那一屋子的賓客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只剩下謝長留一個人站在堂前,手里依舊提著那盞